菊花見他那樣子,心下好笑,點點頭,故作惋惜地說道:“那就算了。妹妹瞧著這些人當中,他是個拔尖的呢,賀大哥捨不得,就算了。”
讓你大方,往後你再送女人,咱就要貴子。
賀老爺和夫人瞪著菊花,覺得憋屈死了,送了東西,送了人,結果還落了句“捨不得”,這這可真是,要不是貴子是他家幾代忠僕,確實不好往外送,他就要咬牙把他送出去了。
賀夫人精明些,忙對菊花道:“妹妹,不是捨不得,是不好送的。妹妹想,要是把咱家用老的人送給妹妹,不說妹妹不放心,就是他們爺爺奶奶和老子娘都在賀家,他也不能盡心為張家辦事。所以,我們老爺就從前幾年剛買的一批小子中間,專門挑那或勤快老實、或聰明能幹的送給妹妹。他們都是單身一人。也方便張兄弟和妹妹管教使喚。”
她心道,雖說只是送幾個奴僕,你當是好容易的麼,張家一使喚,就知道你有沒有用心挑人。不然的話。隨便買幾個人送去,那還不是很便宜?
不好的肯定不能送。家生子也是不能送的,否則張家以為你要在他家安插人呢。因此,賀老爺只好把前年買進來的那一批中間最拔尖的家僕全都送出去了。
菊花聽了心裡高興。她剛才就在擔心這個。見賀夫人如此說,便誠心誠意地對她道謝,說她十分喜歡,還說賀老爺調教出來的人肯定不差云云。
槐子也笑著跟賀老爺道謝。長眼睛裡光芒閃亮,顯見得十分開心。可是賀老爺覺得他有些幸災樂禍,看得心裡很難受。
青柳和楊柳滿心失落,剛升起的希望破滅了不說,自己在人家眼裡,居然還比不上粗使的小子,禁不住傷心不已,轉頭落淚。又在心中暗下決心,往後要學著做家務、幹活計。
她們這一念生起後,倒改了命運,不過這是題外話了。
貴子逃過被送人的命運,既驚又喜,等陳嬤嬤舀了那些人的賣身契過來,顛顛地接過去召集人。
他那如釋重負的模樣讓黑皮很不爽:哼!你還不樂意去,咱還不樂意你來哩,有我在少爺跟前,你就算來了也白搭。
等貴子召集齊了人,賀老爺先是訓了一番話,然後另派了兩輛馬車送他們去張家。
這邊賀老爺和夫人將一沓賣身契交給了槐子,然後跟他們告辭,說了許多依依不捨的話。
賀老爺想著今兒幹了件蠢事,得跟張夫人解釋下才成,不然的話,破了一大筆財,又是柴窯瓷器,又是家僕,到最後還讓張夫人心裡不痛快,送禮送得罪了人,那不是虧大了?
於是,他待槐子和菊花上了車,才湊到車門內低聲對菊花說道:“弟妹,今兒是賀大哥莽撞了些。不過大哥可沒旁的意思,就是想著弟妹幫張兄弟生兒育女,十分辛苦,不如找個人幫一把,弟妹也能得了空將養身子。哥哥就是這麼幹的”
槐子氣得張嘴就想打斷他話,心道你莽撞了一次,咋又來第二次哩?
可是,不等他開口,就聽菊花驚呀地問道:“讓人幫著生孩子?那怎麼成哩?媳婦是人家的好,兒子可自己的好,賀大哥為啥要讓人幫著生兒子?莫不是身子不中用,自己不能生?”一邊困惑地打量賀老爺,“那可得找秦大夫好好給瞧瞧”
賀老爺終於崩潰了,轉身落荒而逃,一邊大叫道:“弟妹,大哥再也不敢給張兄弟送女人了。”
車內,槐子瞪了菊花一眼,呵斥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接著繃不住臉,笑了起來,先是小聲笑,後來大聲笑,最後笑得前仰後合。
菊花和葡萄也低著頭偷偷樂呵,黑皮聽著後面車內傳出的笑聲,也裂開嘴巴,揚鞭催動馬兒,在夕陽的餘暉中絕塵而去。
賀家內宅,賀老爺跟賀夫人相對而坐,揮退下人,各自將今天的會客情況跟對方說了,尤其是賀夫人聽了菊花在車內說的那番話後,用手帕捂住嘴,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若不是顧忌外面的丫鬟婆子,她都想捶著桌子放聲大笑。
“哎喲喲!這個妹妹,可是我看走眼了。”
賀老爺見夫人笑成這樣,有些鬱悶,起身走到一旁的躺椅上躺下,長長地舒了口氣道:“也是老爺我多事。往後再也不幹這傻事了,平白地讓人記恨不說,還丟了東西,賠了人。我先還以為她一個鄉下女人,看上了那柴窯瓷瓶,是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眼下想起來,怕是她故意的,用瓶子換了人去。”
賀夫人本已經停了笑,用帕子擦眼角,聽了這話,禁不住又笑了。
“連我都沒想起來,不要說你還在外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