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話說得,咋這麼刻薄!
人們一齊轉頭,就見馬嬸扶著劉雲嵐,旁邊跟著妞妞,俏臉含霜地從張家走過來。
小秀娘大怒,罵道:“你才養老婆偷漢子哩。”
旁人也紛紛指責劉雲嵐這話過分。
劉雲嵐冷笑道:“我說這話自然是有道理的:丟了娃兒,怪我們收辣椒招來了人販子,要是有男人看見人家賣辣椒的小媳婦俊俏,跑去勾引,或者有媳婦看見人家賣辣椒的漢子有錢,跑去偷漢,那她(他)們家人不也是要來找咱們?說要是咱家不收辣椒的話,那俊俏的小媳婦和有錢的漢子也不會過來清南村,害得他們兒子和兒媳婦養老婆偷漢了。”
那些賣辣椒的人聽了這話轟然大笑起來,張家的佃戶們也笑倒一片——那兩輛裝辣椒的車已經到家了,所以鄭家門口又增加了好些人,忙碌著卸貨,並將捉來的人販子拖進院。
村裡人其實也想笑,可是要笑的話就是笑自個了,因此死憋著,心道,鄭家的媳婦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往常她出門少,倒沒人在意她。
小秀臉色十分難看,忽一眼瞥見菊花往這邊走過來,便怔怔地看著她,心想她是要親自來出氣了麼?
槐子見菊花過來了,忙過去扶住她。見她頭髮刺毛糾結,全不像平日那樣柔順,額頭上的血痕也不淺,不曉得會不會留下疤痕,氣得又狠瞪了小秀一眼。
鄭長河也跑到她身邊,心疼地問這問那。
菊花輕輕搖頭,因剛哭過,她兩眼紅腫,鼻頭微紅,對劉雲嵐道:“雲嵐姐姐少說幾句吧,有些人就是喜歡多想,你只顧說,回頭人家一個想不開,氣不過,家去上吊投河,那咱們不是又要被人堵住大門?人家不會說她想不開,只會說你不該說這話。”
她哭了一場,心頭暢快了,注意力一集中,早聽見槐子質問小秀的話,此時見劉雲嵐又說這個,她不擔心旁人,就擔心小秀,怕她羞怒之下做出尋短見的事來,那時又要扯不清,因此先拿話堵她。
小秀死死地咬住嘴唇,渾身顫抖。
劉三順忙抱著她肩膀,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說啥好。說實話,他也怕小秀受不住,所以先前在槐子面前一力維護她。
小秀娘氣怒道:“你還有臉說人家,你自己不是早就投過湖了?”
何氏跟張槐同時出聲喝罵。
菊花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所以我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再也不會去尋短見。”轉頭問劉雲嵐“娘還好?咱們進去吧,再說也沒意思。”
劉雲嵐點頭道:“放心好了。”
又湊近菊花和槐子低聲說了幾句,槐子目光一凝,吩咐馬叔和王忠道:“去我家,找劉叔把那翻牆的狗東西拖出來,交給村長處置。”
人們聽了這話一呆:還有人去爬張家的院牆?
劉雲嵐卻對著那些賣辣椒的人揚聲道:“明兒照樣收辣椒。漲到四文錢一斤。煩請大夥兒幫著遞個信,回村去傳揚傳揚。太嫩的不要,辣椒蒂也不要摘了。”
聽著那些賣辣椒的人歡呼,她冷冷地掃視一遍村人,好似在說,誰也甭想擋住咱收辣椒。
她今兒受夠了。
一個下午,就算關上門,外邊吵鬧的聲音還是越來越大。楊氏焦躁不安,她和汪氏等人不停勸她,害怕她氣極了會導致早產。
楊氏自己也怕出事,因此只做聽不見。可她又不是傻子,聽那聲音就曉得外邊情形不好,最後無法,她揪了兩團棉花幫婆婆堵住耳朵。
劉黑子透過門縫也是能看到外面情形的,卻不敢丟下一屋老小出去幫忙,後來發生了一樁事,使他更不敢離開院子半步,前前後後地轉悠巡視。
原來,竟然有兩個膽大的漢子,見死狗子從鄭家沒看到辣椒的秘密,就跑過來翻張家院牆,明擺著欺負一屋子都是老弱婦孺。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劉黑子在這邊,還以為男人都在鄭家門口哩,結果被劉黑子逮住一頓好打,捆了人丟在院子裡。
劉雲嵐氣得心發抖,又一想自己萬萬不能出事,遂壓下諸般心事,開解婆婆。可是,想著菊花跟何氏在外面,那心裡還是不安的,要是青木曉得她丟下菊花單獨應付這情形,會不會怪她?頭一回,她恨不得自己沒懷孕才好。
等菊花一哭,她更受不了了,就算曉得槐子回來了,也不願呆在屋裡,又反覆勸慰婆婆,跟她說槐子已經家來了,讓她安心,她先出去看看,不然,婆婆要是被氣個好歹,那先前的工夫不是白做了?
劉奶奶拍著楊氏的手,一臉淡然道:“親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