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河聽了笑得合不攏嘴,覺得這話太讓他舒心了。這時正是吃晌午飯的時候,他特意拉了張大栓來陪,三親家喝著老酒,閒話兒孫。
他當然覺得劉富貴說得十分在理——那可是老古話哩,但是他也不能“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不是?於是便咳嗽了一聲,十分謙虛地說道:“他小娃兒,還要經歷好些個事才能成材,嘴巴嚴一些對他自個有好處,太招搖了容易惹禍。”
這會兒,他覺得孫子叫“葫蘆”真是再合適沒有了。
菊花看著這一對親家,又是好笑又是無語,心道·爹呀,你可不能說過頭話哩,回頭再添一個孫子或者外孫,是個活潑靈泛的′那時要咋將話圓回來哩?
果然張大栓就跟菊花想的一樣,心想“龍生九子,九子不同”,誰曉得將來自個的孫子和孫女會不會跟小石頭兄妹一樣機靈活泛,那時要咋說哩?
於是忙插嘴道:“小娃兒甭管他是啥樣的,只要心性好、人踏實,就都討人喜。青木媳婦第二胎說不定就養個機靈活泛的哩。”
鄭長河一想·對呀,別說青木媳婦了,就是菊花,也算乖巧伶俐,槐子性格也比青木爽朗,回頭養出來的外孫要是個聰明機靈的,自己可不能這麼說話。
於是,他急忙補救道:“這話在理。他大舅家的來喜·多討人喜的一個娃,劉大胖子那麼實在的一個人,對這個女婿也滿意的不得了·可見人還是要心性脾氣好才成。”
劉富貴就算後知後覺,此刻也反應過來了,跟著附和兩人的話。惹得青木、菊花和槐子又一陣猛笑。
鄭家添了長孫,整天洋溢著歡笑,連帶著張家也是喜氣洋洋的,菊花總是在兩家之間跑來跑去,幫著楊氏洗呀燒呀忙個不停。
葫蘆的降生日,對於黃眼兒來說,卻是苦難日。那日他在清南村捱了一頓毒打回去之後,在李縣令跟前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清南村的人是如何的不遵縣令大人的命令·如何的狡詐推脫等等,激起李縣令滿腔的怒火。
可是不等他這怒火發作出來,方家來人了。
宋掌櫃持方靖宇的拜帖,拜見了李縣令,很客氣地對他說道:“本來大人如何治理轄地,旁人無權指手畫腳·就算大人要收山林使用費,影響了方家的香腸作坊,方家也不敢有怨氣——想來大人從沒將方家放在眼裡。不過,東家讓我提醒大人一句話:莫要‘殺雞取卵,涸澤而漁,焚林而獵,,否則不但得不到好處,怕是連以往的稅收也比不上,最後只會成全了李長風這個舉人他將成為下塘集最大的豪紳。”
李縣令頓時呆住了。
他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宋掌櫃的意思:要是將百姓逼急了,全部都將田地掛到李長風的名下,你待如何?那時候別說多加攤派了,連原來的稅收也都沒了。
宋掌櫃慢條斯理地說完一套話,又輕輕地說道:“收夏稅時,大人雖然加了四成,那些百姓吵鬧歸吵鬮,最後還是都交了。自古‘民不與官鬥,,百姓還是很溫順的。不過,要是把他們逼急了······呵呵!不說大人也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這個時候,大人可要擦亮眼睛,不要為小人所累啊!”
李縣令心裡“咯噔”一下,一時連場面話也說不出來,眼睜睜地瞧著宋掌櫃喝了口茶,悠閒地告辭離去。
自古官商相連,方家絕不是簡單的商家,他一口氣出不來,遂將黃眼兒叫來,狠狠地打了十大板子。唬得黃眼兒大喊冤枉,不知哪裡沒做好,從清南村捱了打回來不算,又被縣令大人懲罰,這一下,幾乎半條命都沒了。
也不怪李縣令慌張,下塘集這一片方圓百來裡,何曾出過一個秀才?
窮鄉僻壤,所謂的大戶人家,也不過是那些莊稼富戶慢慢發展起來的,不過都是一些小鄉紳,就傲慢一些,也不是欺壓良善的人家,所以這一片就少有豪強和佃戶這兩種極端的人群。
如今,因為他的攤派舉措,卻讓李家順勢崛起,造就了一方豪強。
他後悔萬分,這麼一來,那些新增的收稅名目就不了了之。此一局爭鬥,鄉民完勝。
第三百零六章 自在的小兩口
天氣涼了,槐子和菊花小兩口晚上格外黏糊起來,菊花貪槐子熱乎乎的懷抱,將他當抱枕;槐子貪戀菊花柔軟的身體,覺得抱著她比抱著抱枕還舒服,兩人好得蜜裡調油。
每天晚上,菊花會在燈下做一會針線活計——如今她可是出嫁了,再不能指望嫂子,就算針線活做得不好,那也要幫家人做。為了不讓這項活動變得枯燥乏味,她便讓槐子在一旁讀書,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