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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清南村如今也複雜的很,比往年窮時要難管多了。若是仗著唸了些書,懂得些道理,小瞧這些底層人,以為他們沒見識,好管的很,那是大錯特錯。打架固然不對,講道理也未必就能解決問題,這中間的人情禮法、生活習俗、小民心態等等,怕是能臣優吏也要頭疼,倒是紅樓夢中的王鳳姐管這個最在行。
槐子見她沉思,不願她多想,又輕笑道:“那趙鋒可不得了:往常他好好的,三叔三嬸就管得嚴;如今傷了頭部,也不敢放任他哭鬧,真是百依百隨,可把他姐姐給折騰壞了。”
菊花想起那小子今天的表現,搖頭道:“真是個霸王!”
槐子道:“可不就是個霸王?扯著趙清在醫館裡到處晃盪。虧得那院子大,後邊還有一片果園,不然他該呆不住,要往街上去了。這小子脾氣這麼暴躁,往後葫蘆跟板栗怕是 要被他欺負。”
菊花聽了撲哧一聲笑起來,接著白了他一眼道:“你這是操心太過,那麼遠的事你也想?就跟劉三順似的,上回小秀帶兒子來玩,他過來接他們母子,對板栗道:‘趕緊長大。你是山上長的,我家泥鰍是水裡長的,你倆打一架比比,瞧你厲害還是我家泥鰍厲害。’”
槐子也笑起來:“他本來給兒子起名叫水生的,這是大名,聽說咱兒子叫板慄,閨女叫小蔥,他就給兒子也起了個小名叫泥鰍,還說。我從菜園子裡幫兒子找名兒,他就從池塘裡幫兒子找名,瞧誰先用完。”
這下菊花差點大笑起來,瞧瞧睡熟的兒女,費了好大勁才忍住,又氣道:“生再多也用不完。當咱們女人是下豬崽哩,咋能生那麼多?”
槐子微笑,正要說話。何氏在外叫他洗澡,便起身去了。
轉頭回來,菊花告訴他,傍晚的時候。牛差點被人偷了,又將事情說了一遍給他聽。
槐子皺眉道:“往後家裡要警醒些,不然惹出事來白受閒氣。像今兒,你就算抓住他,又能咋樣?打死無益。他要是叫牛給頂穿了,咱還得幫著治。”
菊花點頭道:“我就是這麼說。這些偷東西的人不是慣偷,不過是莊戶人家窮得過不下去才出來偷的,雖然可恨,也不能把人往死裡逼。咱家是良善人。做不來那心狠手毒的事,只怕遇到那悽慘的,爹跟娘還要倒貼——今晚的事不就是個例子?娘可是裝了好些餅子讓那人帶走了哩。”
槐子嘆息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就算你我,也不能不管。”又閒話幾句,兩人歇息不提。
第二天,趙三從集上回來。留下石頭娘在醫館照看趙鋒,他又將石頭外婆接來,幫著照看家務;孫家也留下孫鐵柱的媳婦王氏在集上照看柳兒娘。
李耕田是三天後召集村老們宣佈對此事的處置:柳兒娘惹口舌是非在其次,竟然出言詆譭村裡秀才,此事決不能容,罰她在祠堂受藤條抽打二十下,因她打架受傷,這處罰就讓她兒子孫鐵柱代受;趙家和孫家各自有人受傷。互不相欠,張家賠銀二兩給孫家,算是對打架生事的處罰。
張大栓雖然在家也做好了賠銀子的準備,但該爭的還要爭,就出言道,要不是柳兒娘胡說在先。摔了趙鋒在後,石頭娘跟何氏也不能往死裡打她。
李耕田威嚴地說,所以村裡才要罰她受藤條,只是大夥要是遇事都打架,那還有章法麼?你若不服氣的話,只管去信問你家楊子,看他咋說。
張大栓悻悻地閉嘴,心道小兒子都去京城了,他哪會拿這事去煩他?來之前槐子叮囑過他,讓他不要多話,任李耕田處置,他瞧見孫金山就生氣,於是忍不住又說了兩句。
李耕田又狠狠地訓斥了孫金山,說他要是任柳兒娘這麼下去,遲早要惹大禍,那時莫怪他不認人。
張大栓回到家,跟何氏說了村裡的處置,正好槐子的三舅舅來了,聞言氣得跳起來叫道:“挨頓打就得二兩銀子?讓他來打我好了——我正到處找錢,沒主意哩。”
何氏白了他一眼道:“你淨瞎說!那婆娘這回被打狠了,聽槐子說秦大夫說的,往後她都不能幹重活哩。哼,這錢我樂意出。瞧那婆娘往後還敢亂嚼舌頭不?三弟莫說那眼皮子淺的話,錢好還是人好?我情願吃野菜,也不能把身子弄垮了。”
張大栓道:“就是這個話。她還要挨藤條抽哩,不過叫她兒子代罰就是了。”
說著話,忽覺有些不對勁——院子裡很安靜,奶娃娃都去哪了?他四處一望,納悶地問道:“槐子他們哩?咋都不見了,連孫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