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又要走了——她已經不是劉家人了哩。
同樣是笑,可是,鄭長河兩口子的笑要舒心燦爛的多。這就是娶媳婦和嫁閨女的區別了,要不人都想養兒子哩,把養了十幾年的閨女送人,那心裡真跟割肉似的。
要是她家裡兄弟姊妹多,這種感覺就不會明顯,可是,她只有姐弟兩人,她又一向是當家作主、幫襯爹孃慣了的,嫁出去後,幾乎抽去了這個家的脊樑骨。剛進院子的時候,爹孃那興奮的神色,讓她倍覺心酸。
老外婆跟人精似的,聽了劉雲嵐的問話,馬上明白了她為啥哭——這是放不下孃家哩,也有擔心爹孃的意思。
她拍拍外孫女的手,笑道:“世上的人從來就是這麼過的,誰家的閨女不出嫁?要真寢孃家呆一輩子,爹孃該哭了——急的哭哩!你再能幹,也不能守著孃家一輩子。再說了,雲根往後不也是要娶媳婦麼?他也該擔起事來。你出嫁了倒好,不然他老有指望。”
張氏聽了老孃的話,也明白了閨女的心思,心中痠痛,偷偷轉身撩起衣襟拭淚。
因為閨女沒看錯,從她被抬出門後,家裡確實跟少了啥似的,一家人吃飯沒勁,幹事沒勁,兒子忽然就沉默下來,也不用吩咐,獨自忙前忙後,彷彿長大了不少,曉得往後要靠他擔起這個家了。
今兒閨女回門,一大早全家都盼著,就算曉得閨女吃一頓晌午飯就要走,那也是令人高興不是。
老外婆見外孫女歇了淚,張氏又哭了,忙推了她一把道:“還不去做飯哩。清南村離這也不遠,你想閨女了就去瞧瞧,有啥好難受的?她小娃兒不懂事,你也跟著瞎摻和。雖說‘嫁出門的閨女潑出的水,,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做‘一個女婿半個兒,麼?這嫁了好女婿,閨女往後過的好,你就燒高香吧;要是她過的不好,你還真能當她是潑出去的水不管?我看你哭都來不及哩!有那被休回孃家的,哥哥嫂子肯定不高興,爹孃心裡還不是照樣疼,不過是沒法子罷了。”
張氏急忙道:“瞧我糊塗的。我也不是傷心,不過是你剛走,咱都不慣罷了,也沒啥大不了的。嵐兒,你甭擔心,我跟你爹都好的很,你弟弟也好的很。你不曉得,他懂事好多哩。
你砷婆說的對,你走了,他就擔起事了。”
於是,幾人又換上笑臉,說些私密的話兒,又扯些家常過日子的事情,張氏則仔細地詢問閨女在鄭家過得如何,聽了她的描述,放心不
儘管這個閨女從來就不用自己操心,倒是自己遇事找她拿主意的多,但張氏還是叮嚀了一堆做媳婦要注意的事。也是,不管她多能幹,那還是自己的閨女,爹孃總是對子女牽掛的多。
劉雲嵐不顧張氏的阻止,起身幫她切菜,又叮囑娘和外婆一些注意身體之類的話,彷彿她嫁過去好久似的。
外面堂屋,青木正和劉富貴說話,劉雲根在一旁聽著。青木也感覺到了嫁女的不同,跟自家的喜慶相比,這邊少了些興旺的氣象,顯得冷清;他也注意到了劉雲嵐的情緒變化,想來心裡是有些難過的。
他看著客氣地跟他說話的劉富貴,忽然間很是同情,便誠懇地對他說道:“爹,雲嵐雖然嫁出去了,那不還是你閨女麼!你老也不用太難過,我這女婿也算是半個兒;再說,清南村隔得也不遠,要是你跟娘想閨女了,就去瞧她,我也會常常地帶她回來看你們的。”
劉富貴聽了女婿這貼心的話,忍不住鼻子一酸,連連點頭道:“噯!爹不難過,爹高興的很。過兩年雲根就要娶親了,咱家也要添人哩。”說著話,抬手用袖子拭淚。
他是真的很開心,在他的印象裡,青木從不是多話的人,如今說出這麼貼心的一番話,可見這女婿是個心細的,不像有的人家,媳婦娶家去了,不過多了一門親,誰還真的給你當半個兒!
青木看著有些沉悶的劉雲根,用教導的口氣對他說道:“雲根,你姐姐出嫁了,爹孃身邊就要靠你照應,你該擔起事來才對。說小也不小了,過兩年就能娶親了哩。要是你還跟以往似的過日子,有一天算一天,只怕沒人肯把閨女嫁你。也不是要你幹出多大的事,不過就是老老實實地種田養豬,‘人勤地不懶,,你好好地幹,總會把日子過好的。”
劉雲裉聽了青木的話沒有嬉笑,也沒反駁,只是默默地點頭。
就算曉得姐姐有一天終究會出嫁,但等到迎親的人真的把她接走之後,他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連家裡也空落落的,忽然間就沒了生氣。這幾天,外婆還留在這裡,等外婆也走了,那吃飯的時候,三個人有啥趣味?
他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