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私會男子若被人抓住是個什麼罪名,阿霧不信榮珢不知道。雖然此刻榮珢或許就在園外守著望風,但阿霧依然氣得渾身發抖。起初為了他們的婚事,逼不得已讓阿霧出門說服唐秀瑾,阿霧還能自我安慰,但這一回她可就安慰不了自己啦。哥哥什麼的,果然容易娶了媳婦忘了妹子,同爹孃還是有區別的。
但當務之急,阿霧以為還是該同顧二哥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對彼此才最好。
阿霧整理好情緒,回過頭看著顧廷易,心裡卻在想,不知道顧二哥會不會相信自己,阿霧吸了一口氣,卻怎麼也扯不出一絲笑臉,“顧二哥,那禪房裡有人嗎?”
顧廷易搖了搖頭。
“我們進去說話吧。”阿霧要說的話,是連榮珢也不能聽的。
顧廷易點點頭,跟在阿霧的身後進了禪房。
阿霧見他要關門,卻阻止道:“不用關門,連窗戶也開啟才好。”
顧廷易以為阿霧是為了男女之妨,因此也順了她的話而行,但阿霧卻是為了防人偷聽,在她的心底,同顧廷易之間從來沒顧忌過什麼男女之妨,他就是她的哥哥,嫡親的哥哥。
顧廷易見阿霧在蒲團上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面紅耳赤地剛想開口,卻被阿霧打斷了。
“二哥。”阿霧喊道。
這一聲卻令顧廷易怔了怔,好多年沒聽見有人這樣叫他了,那是他妹妹阿霧獨特的發音方式,阿霧從小學說話時,那“二”字就沒吐清楚過,聽著似“二”,又似“鵝”,似“愛”,總之是極特別的。
“我的小名阿霧,不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勿,而是‘薄霧池塘生,朦朧隔岸花’的霧。”阿霧緩緩而清晰地吐出這句話來。
顧廷易的臉當時就白了,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看著阿霧。
想要認回前世的親人,是阿霧今生最大的執念。她沒想過什麼復仇,也沒想過什麼改變歷史,她唯一念念不忘的只有愛她、寵她、憐她的親人,珍惜再世為人的每一刻。只是若真能認回,阿霧也不知道會是對他們的負擔還是歡喜。
於福惠長公主,阿霧思來想去都找不到突破口,長公主對阿霧的愛,阿霧從不曾懷疑過,但她愛的究竟是她的骨血,還是阿霧這個人本身,阿霧簡直不願意去想這個答案。
於兩個哥哥則又淡了一層,阿霧拿不準他們會不會把自己當妖物拿去燒了。
但如今這個局面,阿霧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哪怕是二哥不願意相信自己,只怕也是忍不下心把自己當妖怪燒了的,所以,阿霧想要賭一賭,這簡直成了魔念。若賭贏了,今後幫助前世的親人避開“己酉之變”的把握就更大些了,若輸了,哪怕是死阿霧也無怨無悔,至少她努力了,盡力了。
何況如今這時機真不算差,贏面頗大。
當然這樣一番話說在顧廷易開口之前是最好的,最後也能免了彼此的尷尬。
“你怎麼知道這句詩?”這句詩還是當初阿霧出生的那個早晨,衛國公府的老國公,阿霧的祖父在得知長公主於兩子後又誕下一個閨女,心裡高興隨口吟出的。
那時,阿霧是衛國公府出生的第一個孫女兒,何其金貴。長公主是在聽了公公這句詩後為阿霧擇的小名。從此府裡都喚她做阿霧,也算是賤名,才好養活,誰讓阿霧打小身子就嬌弱,闔府上下都奉長公主的意思喊她的小名,不稱姑娘。
雖說如此,但知道阿霧名字出處的人卻著實沒幾個。
阿霧苦笑了一下,“二哥,別說你不信,就是在我自己醒來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阿霧見顧廷易久久不說話,知道他一時接受不了,若換了自己,非親身經歷,只怕是絕不肯信的。阿霧已經做好了大費唇舌的準備。
但她卻沒料到,顧廷易在心裡已經信了她五分。先不說別的,就理性分析而言,顧廷易不以為阿霧這樣騙自己有什麼好處。
若是想借機攀上衛國公府和長公主,顧廷易以為絕沒有這個必要,因為自己對她的一片心意,天日可表,做了長公主的兒媳婦難道還不比說這樣的謊話攀上來得牢實可靠?
若是想拒絕自己,也完全沒必要說這樣讓人匪夷所思的話。
何況,在第一次見到她,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顧廷易就覺得她的背影像極了阿霧。後來他也打聽了,當日在阿霧舊日居處,她能一口喊出“愛鵝”的名字,這個謎題一直盤旋在他的心裡和愛鵝的心裡不得解,但今日如果阿霧所說為真,那就完全可解了。
還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