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那小廝垂首恭敬地道:“姑娘的行蹤小的哪敢過問,二爺要打聽,小的這就去二門上找翠玲問一聲。”
榮珢點了點頭,“去吧。”
顧廷易跟在榮珢的身後問道:“那‘墨龍’是令妹養出來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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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頭,顧廷易閒聊時聽得榮珢說他家有一盆帶著墨痕的龍爪菊,心頭一動,想起明日就是母親的壽辰,她雖然不欲聲張,但做兒子的還是要給母親過壽,這壽禮可沒少難為顧廷易兩兄弟,以長公主的地位,什麼東西沒有,
而聽得榮家有盆帶墨痕的龍爪菊,顧廷易頓時就動心了。還記得幼時阿霧因緣巧合下也養出過一盆墨龍來,母親愛得什麼似的,可惜草木也有情,自從阿霧去世後,那盆墨龍也漸漸枯萎了,再難復得,
因此顧廷易才主動向榮珢打聽,榮珢一聽是送給他母親賀壽,他本就是急人之難,大義落落之輩,所以當時就應了下來,也沒想過那是阿霧種出來的,直到進了家門,才想起這事,趕緊打聽阿霧在哪裡。
顧廷易沉默了片刻,想起那個女孩來,姑且還可以稱作女孩,小名叫做“阿勿”的,只是此勿非彼霧,可她會做阿霧才會的鴨圖,如今又能養出墨龍,難道冥冥中真有天註定?顧廷易一時駐足不前。
榮珢先延了顧廷易入廳奉茶,笑了笑,“抱歉了,君楫,這墨龍是我妹妹所植,需待先問過她的意思,但你不必擔心,我這妹妹最是大方的人了。”君楫是顧廷易的字。
“應該的。”顧廷易有些神不守舍地道。
片刻後,那叫觀茗的小廝就來回話了,“翠玲說姑娘這會兒在園子裡頭。”
榮珢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顧廷易,本想讓他再次稍待片刻,結果顧廷易已經站起了身,一副要跟著去的架勢。
這於理不合,但於情可憫。今日之事要是發生在榮玠身上,顧廷易是絕對休想踏入園子的,但是榮珢就是個二貨。
榮珢這幾年在江湖上行走慣了,江湖兒女難免大方些,因此在榮珢的眼裡男女見見面實在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有時候為了救人,連摟抱都在所難免。其次麼,榮珢作為哥哥,自然也關心阿霧這個適齡妹妹的親事,阿霧這等人物,在榮珢的心裡就是隻應天上才有的仙女兒,誰都難以匹配。
然而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是有嫁人的一天的。根據榮珢的觀察,這顧廷易從家世樣貌到才華,勉勉強強算可以配得上阿霧的一個,因此他就存了一分哥哥關心妹妹的心思,且崔氏也時常在他跟前耳提面命,讓他幫阿霧考察青年才俊,榮珢這是很稱職的在考察。
榮珢想了想,事前讓這兩個人見上一面也好,若看對了眼一切才好說。
從這裡可以看出,榮珢的思想早就突破了盲婚啞嫁的禁錮,具有進步青年的作風,他本人也是這樣執行的,只是想要見上唐姑娘一面實在是太難。
這就讓榮珢難免同情起顧廷易來,看他這麼急不可耐的樣子,莫非是早就對阿霧傾了心?在榮珢心裡,顧廷易對阿霧傾心那是必須的,若是沒有,那才是不可思議的。
榮珢跳躍的思維甚至已經想到,也許在某個他不知道的場合,這位顧府的二爺已經見過了自家妹妹,這也不是不可能的。於是榮珢已經開始八卦地在腦子裡勾勒起兩人初次見面的場景了,是不是如他第一次見唐音那般,心頭跳得跟有小鹿亂撞似的。繼而又揣摩起顧廷易的心思來,是不是也是吃飯不香,喝茶不香。
此刻榮珢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幻想裡,深覺得他和君楫兄兩個人如今都陷在了情網裡,同病相憐,很有知己感。因此,榮珢很親熱地在顧廷易的背上拍了一拍。
就在顧廷易的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榮珢劃為了知心好友類別。
其實,顧廷易只是想起了亡妹,身體本能地隨著榮珢起身而起身,走動而走動,他的意識並沒有跟上。
直到,顧廷易跟著榮珢來到了韜光園的菱花門前,裡頭飄出一陣琴聲,琴不似箏,琴聲低沉、古樸、幽靜,淙淙潺潺地從門內傾瀉而出,不知怎的,顧廷易覺得這琴聲和著這“韜光園”的園名,是如此的渾然一體,別有意境。
榮珢沒敢繼續往裡走,他是知道這個妹妹的,一旦彈起琴來,就不容人打斷,天大的事也得等她一曲終了再說,當然其實也沒發生過天大的事兒。
榮珢沒繼續走,顧廷易也就背手而立。
琴音淙淙,透過粉牆上的破月式花牆洞,顧廷易彷彿看得見一切,又彷彿一切都看不見。裡頭似有女子借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