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服、頭戴白花的昕王妃跪在靈前,為夫君守靈。
見到皇上,原本就跪著的她並沒有起身再跪,而是恭敬地俯身叩首。
“弟妹毋須多禮!”貝凌雲淡然說道,盡了應有的禮數。
旋即,他來到了棺槨前。
棺材是敞開的,——出殯儀式沒有舉行之前,是不蓋棺蓋的。
蒙著裹屍布的貝御風直挺挺地躺在棺材裡,毫無聲息。
貝凌雲站了一刻,便伸出手去,揭開了屍首頭上的裹屍布。
一張已經開始變成淺灰色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端詳了片刻,男人伸出手,在灰色的臉上撫了撫,一陣沁入心骨的冰涼讓他不由得想要打冷顫。
可他沒有馬上收回手指,而是把指頭挪在了貝御風的脖子上。
那裡,有頸部動脈。
一旦人死,那裡就不會有跳動。
換言之,如果頸部動脈還在跳,就說明他是裝死。
手指放了好一會,沒有察覺到任何的跳動,貝凌雲這才拿開了指頭。
“老四,你怎麼就死了呢?”面無表情地問,看不出是憂傷還是別的什麼情感。
這時候,蘇正和徐盛趕到,一前一後走進了靈堂。
“老四,你走得這麼早,讓哥哥如何是好啊”貝凌雲忽然嚎啕大哭,樣子哀傷極了。
徐盛趕忙上前,攙扶著主子。
“皇上,昕王爺已然往生,您千萬不要太傷心了,要保重龍體啊”老太監適時解勸道。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男人扭頭望著蘇正,“你說,朕的四弟怎麼會這樣?不是隻盲了眼睛嗎?怎麼連命都保不住了呢?”
蘇正聽了,“撲通”跪下,“皇上,王爺已然去了,您要節哀順變啊”
“朕的四弟啊——”貝凌雲再度呼天搶地,甚至比跪在靈前的遺孀還要悲傷。
徐盛心知主子在做戲,不過這戲做得有點過了。
他知道,皇上是在表達一種釋懷之情呢!
原本把昕王爺派到皇陵去守孝,為的就是困死他。
如今可好了,昕王爺竟然暴斃,也省得主子一直把這個人當作心腹大患了。
貝凌雲又哭了一陣兒,最後被徐盛扶著,去了靈堂旁邊的屋子歇息。
蘇正跟隨著,伺候皇上在軟榻上歇了,又轉到靈堂那邊去忙碌。
“皇上,您可得注意身子啊”徐盛遞上乾淨的錦帕,輕聲說道。
男人扯過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冷笑一聲,“朕為他哭一哭,也是應該的。算是報他曾經救朕一命的恩情吧!”
“皇上終究狠不下心來”老太監在為主子臉上貼金,還有什麼是他狠不下心去做的嗎?
“不管如何,他終究是真的死了”抬起手,手指之間互相摩挲著,回憶著觸控到屍體臉頰時的感受。
“那就好”太監瞄了一眼敞開的門口,“皇上安心歇息吧!待會我們得回宮去了,總不能在死人身邊待太久!”
男人嗤笑著點頭,“好。走的時候告訴蘇正一聲,厚葬昕王爺,費用由國庫出。”
徐盛一愣,旋即挑起了大拇指,“皇上這麼做,可謂一舉兩得啊!”
“哦?”貝凌雲挑著眉毛,“怎麼講?”
“一則,讓天下百姓盡知皇上對胞弟的愛護,竟然不惜撥取庫銀為其發喪;二則嘛,人們自然會暗地裡引論,說這昕王爺活著的時候沒有什麼建樹,死後竟然還揮霍了國庫”
“哈哈哈!”一國之君豪放地笑了三聲,轉而不語,只是用手指不停地指點著太監,意思大概是說,他真狡詐。
隔壁的靈堂,蘇正在給長明燈添燈油。
喬若惜呆呆地跪在靈前,不停地把紙錢往火盆裡續著。
“昕王妃,您別太傷心了,畢竟,這是誰都不希望發生的事情”蘇正看著女人哭得好像爛桃一樣的雙眼,心生不忍。
女人不言語,顧自燒著紙錢,嘴裡碎碎唸叨,“現在好了,你逃到了我追不到的地方你就那麼想逃離我身邊嗎?”
“王妃”蘇正叫了一聲,到了還是沒有再說下去。
過了一會,徐盛過來告知,皇上身子不舒服,要回宮裡去了。
管家便趕忙出去相送。
領了“厚葬”的旨意之後,復又回來。
“王妃,您歇一會吧,還要熬兩天呢,要是您現在就熬倒了,明後天怎麼辦?出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