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同蘇管家進宮來了,是他暗中告訴老奴的”
男人沉吟了好一會。
“為了‘妖孽’的死,竟然不能視物。依朕看,只瞎了眼睛,還是不夠的”
☆、流離乍暖⑦
昕王府,“瀚庭”樓上。
形容枯槁的男子怏怏地臥在榻上,臉色蒼白得將要賽過牆壁的顏色。
“王爺,您總得吃點東西啊,這麼下去,身子可怎麼受得了”一臉憔悴的管家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男子抱著赴死的心態,閉著眼睛,不肯理會他的話。
“王爺”蘇正已經說得口乾舌燥,各種勸解的話都說過了,不知道再說點什麼好鑠。
他不知道,此時的貝御風,不僅失掉了視力,連聽力都快要退化殆盡。
每天陪著他的,不是幾乎形影不離的管家,而是那段唯美的回憶。
制定得天衣無縫的計劃就這樣放棄了,不單單是失明的緣故,更是因為已然沒了拼下去的意義。
曾幾何時,他想,就算她離開了都城,就算她還記恨他,但只要他做成了那件事,就還有機會跟她重新在一起。
她是他唯一的動力和希望!
然而,她就那麼離開了人世,沒給他留下半點的解釋機會。
她是帶著對他的怨恨走的,同時,也帶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在知道她被殺的那一刻,他有種想要與她共赴黃泉的念頭。
然而,突如其來的黑暗令他暫時無法乾脆地死去。
蘇正像他的影子似的,時時刻刻看著他。
有兩次,他摸到了經常插在莽靴裡的匕首,已經劃破了手腕,卻被蘇正搶了過去。
肌膚被刀子劃破的時候,貝御風的心沒來由地暢快了起來。
他想象著血液由破口處噴濺而出,把對女子的所有愧疚之情和思念之意全部流淌出去。
然後,他就可以到地下去找她了。
他知道,如果她是壽終正寢,憑他再有本事,也找不到她。
一個凡人,怎麼能找得到翩然而飛的神仙呢?
他為她難過,難過於不能昇仙,不能去尋找她前世的愛人。
那她在下面一定很孤寂吧?
如此說來,他得趕緊下去才是,不能讓她孤單太久。
其實,他還是藏了小私心的,——她那麼美貌可人,到了下面照樣會有很多人仰慕她,他若是去晚了,恐怕他們之間又要擦肩而過了。
何況她還對他心存怨懟,他要早點去見她,早點跟她解釋清楚,早點陪在她的身邊。
想來以她的性子,一定不會好生聽完他的話。
所以,他要用強的,把她禁錮在懷裡,逼她聽他說話。
若是她急了,就隨便讓她咬,只要她能夠聽進他的話,隨便她怎麼處置他吧!
如果她聽完之後,原諒了他,那麼,他們就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
即便永遠也看不見陽光,沒關係,只要能看見她就好。
可如果她還是不肯原諒他,要怎麼辦呢?
想來想去,只有死纏爛打了!
別說死了之後就沒什麼高貴身份可言,即便是現在這個所謂的王爺身份,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相信,只要不放棄,早晚能夠挽回她的心。
前提是,看見她。
這麼想著,尋死的心思就篤定了。
遂,貝御風不吃不喝,等著死神來領他去找魚薇音。
男子的決絕急壞了管家,簡直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蘇正甚至試過給主子硬灌下流食,但求保住他的性命。
可是,把粥灌下去之後,剛剛放開他,就又吐了出來。
且嘔吐所遭的罪,更加讓人心疼。
實在沒有辦法,病急亂投醫的管家去了昕王妃的孃家搬救兵。
可人家喬府的管家告訴他,他們大小姐去廟裡吃齋了,根本不在。
想來喬家是知道昕王爺如何對待喬若惜,連下人的表情都是怨懟的。
蘇正為自己主動送上門討罵而感到尷尬,可是他能怎麼辦呢?
最後,哀求喬府管家一定要把他的話捎給昕王妃,隨後他就匆匆回了來。
雖然已經指派了兩個小廝時刻守著王爺,他還是不放心。
果然,進了王爺的門,就看見了滿地的粥菜和碗盤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