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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眼睛裡流露出的是既驚訝又震撼的目光,但對照片裡的人沒有絲毫的懷疑。他們在見到照片時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不是“她是誰?”,而是“秀清已經結婚生子了嗎?”那一刻,她的心中已然明瞭了所有的答案。
於是,她慢慢的說出當年那個被所有人反對、鄙視,最後頂著壓力與她結婚的男人,正是相片中這對對著鏡頭莞爾而笑的夫婦唯一的孩子時,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停滯了。這個結果顯然出乎了兩位林家人的預料,他們目瞪口呆的表情讓韓婉婷感同身受,因為就在不久前,當她得知這個事實的時候,臉上掛著的表情與他們如出一轍。
那一刻,他們的真實心情,她也許無法得知。但,心中對命運的敬畏與感慨想必和自己是一樣的吧。人生的際遇有時真的很神奇,根本無法用任何科學真理來說明。人與人的緣分也是如此,看似過往毫不想幹的人和事,可到最後竟發現,其實,那些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和事,分明就和自己的生活與人生有著千絲萬縷扯不斷的關係。
她當年那樣絕決的拒婚,不願做林家的媳婦。可幾十年後赫然發現,就在歲月的兜兜轉轉間,她始終還是沒能逃開上蒼編織的那張緣分的大網,竟嫁給了林家的另一個後人。這樣神奇的緣分,絕非人力可以安排,恐怕只能驚歎上天的傑作了。
從兩位林家人的家中出來,百感交集的韓婉婷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想來,已經不用什麼血液鑑定了,林家老太太和林家表弟的反應都足以讓她能夠百分之百的肯定:逸之,她那從小受盡苦難,在很多人難以想象的困苦中成長起來的丈夫,的確就是林秀清的兒子。
按理說,知道丈夫的身世之後,她應該為他感到高興,為他終於能有家人而欣慰。但是,隨著欣喜而來的,更多卻是她發自內心的憐惜與心酸。回到家,她將拜訪林家人的經過完完整整的告訴了狄爾森,並且帶給他一個訊息——林家老太太與林家表弟,都想見一見他。如果他願意的話,她可以找一個合適的時間與地點,安排他與林家人見面。
沉吟良久之後,他對林家人的那個請求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突然輕笑一聲,看著她戲謔道:
“以前我一直在納悶,像你這麼傻兮兮的女孩,為什麼會一眼就看上了你。現在我總算是想明白了。”
“為什麼?”
“想來是因為我和穆然是親戚啊!大家的口味八九不離十嘛!”
這樣的話,若放在以前,她必是要笑著啐他胡說八道。可此刻,她見他還能笑著說出這些話,聽在她的耳朵裡,竟是那樣的傷感,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沖淡這股難言的憂傷。
“怎麼露出這種表情?我說的不對嗎?”
他伸手輕撫她的手背,順勢捏了捏她的手指,低聲玩笑道。她搖了搖頭,對他無聲的微笑,雙手握住了他那隻大手,小聲說:
“你要去見嗎?如果你不想的話,我可以轉告他們。”
“為什麼不呢?你說姑婆的年紀都已經快90歲了,那麼,如果這次我放棄了見她的機會,下一次想要再見,或許這輩子就沒有機會了吧。不管怎樣,我都想去見一見他們見一見與我母親血脈相連的親人們。”
“好。”
她低聲應著,心裡卻已百轉千回。她靠在他的身邊,看著他隨著年歲增長而益發深邃如刀刻一般的側顏,想到不久之後的那場親人相見,禁不住與他十指交握。
1975年9月20日中秋節美國,洛杉磯,帕薩迪納
“來嘍,來嘍,剛出爐的鮮肉月餅來嘍!”
大腹便便的思平端著一盤剛從烤箱中新鮮出爐的自制月餅從廚房中走了出來,笑著招呼正在客廳裡談天下棋的家人趕快趁熱嚐鮮。正和岳父下著棋的念卿聞聲回頭,見妻子一手託著裝月餅的盤子,一手拿著剛泡好的熱茶,朝他們走來時,神色驟然緊張,也不顧手裡正要落子放下的棋,忙扔了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接過她手裡端著的那些東西,放到了客廳中央的茶几上,然後又回到她的身邊,小心的託著她的腰,將她扶到了沙發上坐下。
待妻子安安穩穩的坐下後,他才小聲的在她耳邊埋怨道:
“以後要端什麼東西你叫我一聲啊,別什麼都自己來。萬一磕著、碰著可怎麼好。”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只拿這點東西怎麼會磕著,碰著。它們又不重。”
“那上次扭到腳的人是誰?別告訴我你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