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的韓士誠總是報以哈哈大笑的回答道:你這個醋可是吃的沒有道理,我喜歡逸之,不就是等於在喜歡你嗎?哪有人吃自己醋的呢?再說了,你做我女兒做了幾十年,可逸之做我女婿才不過幾年,你也該讓出點時間,讓我和女婿培養培養感情吧。
每每她將這些話轉述給狄爾森聽的時候,看著妻子瞪著他的模樣,他便是忍不住要發笑,隨後很是得意臭屁的在她面前顯擺幾句:那是自然,因為我有魅力,老少通吃的魅力!聽到丈夫這麼自大的回答,韓婉婷除了朝天翻幾個白眼,順便在他身上狠狠地掐上幾把之外,心裡倒也甜滋滋的。畢竟,這個讓父親如此滿意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日子就這麼平靜的過去了幾個月。1958年8月,國共兩黨又在金門發生了極大規模的炮戰,雙方死傷很大,國軍方面更是損失了幾員大將,臺海形勢變得更加嚴峻。
訊息很快就傳到了美國,韓士誠聽說後,一改以往激進嘲罵之風,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站在書房中抽菸。陪著他的,還有狄爾森。翁婿兩個人就這麼肩並肩的站在書房裡,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花草樹木,還有在院子裡嬉鬧的孩子們,一同抽著煙,一同沉默著,長久長久的無語。雖然他們身在海外,可是中國的一切,依然無時無刻不牽動著他們的心,刺痛著他們的神經。
這場臺海炮戰一直打到10月底才宣告結束,但海面上卻並沒有得到平靜。從那以後,國共雙方便心照不宣的玩起了一個“遊戲”,雙方的陣地上不再有具有殺傷性的炮戰,而是頗為戲劇性的停停打打,打打停停,彷彿大家說好了似的,一三五你打炮,二四六我打炮,逢年過節還休息。
雖然臺海的局勢變得讓很多人看不懂,但韓士誠與狄爾森的心裡卻像明鏡一樣清清楚楚。當他們品味出了這種局勢背後蘊含著的意義時,向來很是看不慣蔣介石的韓士誠只對狄爾森淡淡的說了一句:他這一輩子雖然視權錢為命,在這種關鍵問題上,總算是沒做要背上千古罵名的事情,腦子還是還拎得清的。狄爾森淡淡的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也說了一句:有時候,傳統和守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在國家統一的問題上,看來他和共。產黨的想法是一樣的。
狄爾森來到美國後的第三年,也就是1960年,韓士誠在波士頓警察局當局長的朋友從韓士誠那裡聽說了狄爾森的履歷,由於同為參加過二戰的老兵,因此他對狄爾森傳奇般的經歷大感興趣,於是提出想請狄爾森加入他的警隊。
1949年前後,由於國共相爭,除了大批的知識分子跟隨蔣介石去了臺灣,還有很多有資產有學識的人紛紛轉去了香港與歐美各國。此後,隨著大陸國內的形勢緊張,又陸續有人利用各種關係離開了中國。五十年代中後期,華人數量在美國各地迅速增加,但美國本地警察之中精通中文的寥寥無幾,常常會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因語言不同而發生誤會,導致誤傷、甚至誤殺。所以,他作為波士頓的治安之長,對此情況很是發愁,一直在尋求解決的方法。
狄爾森當過二十多年的兵,應付各種突發狀況有著極為靈敏的反應,況且又懂英語,這樣的人在他的轄區之中少之又少。這位局長希望藉由狄爾森的加入,能夠帶出一批懂中文的本地警察,以加強與鞏固本地治安。
韓士誠將局長朋友的邀請轉告了狄爾森,希望他能經過仔細考慮後做出決定。韓婉婷聽說後,自然是為狄爾森能得到警察局長的青睞而感到高興,但同時也不無擔心。一來狄爾森已經45歲,以如此“高齡”空降加入警隊,恐怕旁人側目。二來這裡畢竟不是中國,美國的風土人情和中國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儘管這裡號稱是自由的樂土,是各民族的熔爐,但是,白種人心底裡根深蒂固的對少數族裔的歧視現象並不少見。
他初到美國才短短三年的時間,對一切都尚在熟悉與適應的階段,在這個時候加入當地的警察局,要和美國的警察們打成一片,並且獲得這些自視甚高的白種人的認可與尊重,顯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在美國的華人要得到白種人發自內心的認可,比打贏一場戰爭要難的多得多。
狄爾森坐在沙發上靜靜的聽完妻子的想法,想了很久,然後淡淡的笑了。他抬起頭,看著她,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堅毅而執著的光芒。他微笑著,意味深長的說:
“婉婷,我不怕歧視,也不怕困難。因為,我就是在歧視的眼光和艱難的生活環境中長大的而且,當年曾有個人很肯定的告訴我,一個人不是因為貧窮與出身卑賤才會被人瞧不起。只有連自己都瞧不起、只會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