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重與體貼,恰好能與思平的活潑、迷糊互補。雖然其中經歷了一些波折,但到底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兩個孩子,都結婚3年多了,甜甜蜜蜜的勁頭絲毫不減新婚當年,你儂我儂的沒有半點避忌,直讓他們身邊坐著的思安連連的大叫受不了。
思安大學剛畢業,已經在一家電視臺找到了工作當實習生。他從小就有著當節目主持人的理想,現在正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前進。不過按照思平的說法,最主要是他覺得電視臺裡的漂亮姑娘多,還可能有出風頭的機會,所以才會這麼死皮賴臉的要進電視臺工作。不管怎麼樣,孩子們的工作生活都不錯,不僅讓他們的父母感到放心,同時也讓他和老伴非常安慰。
不過,這個家中最讓他寶貝、最讓他喜歡的,不是別人,正是被婷兒抱在手中的、他的曾外孫——思平與念卿的兒子,去年秋天才剛出生的蔣友康。小傢伙長得又白又嫩,胖乎乎的,像極了思平小時候的模樣。不過,眉眼卻與念卿如出一轍,連性格也像極了他的父親,安靜而乖巧,少有哭鬧和搗亂的時候。
小傢伙的名字本來應該由他這個做曾外公的人來取,可身在臺灣的堂姐跑出來橫插了一腳,提前給他取好了這個按照蔣氏家族輩分排名的名字。念卿恰巧也姓蔣,小傢伙的名字叫友康,堂姐家的幾個孫輩的名字裡也有一個“友”字,這麼一來,不知真相的外人肯定會以為小友康是臺灣的蔣家後裔。想來,堂姐的這份禮物,不管是無心還是有意,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歲月流逝,一切恩怨早已隨風而去,留在他心底裡的,也只有濃濃的親情了。
一家人正說笑間,一條新聞的插播再次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美國總統尼克松昨天結束了為期一週的訪華活動,於昨日離開中國返回美國。新聞臺的特約評論員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什麼中美關係的正常化,什麼兩國高層絕不支援一中一臺的觀點,什麼上海公報的釋出等等。電視機裡的人口若懸河,電視機外的人若有所思,原本歡鬧的氛圍一時間顯得安靜了許多。
“尼克松這麼做,恐怕在臺灣的老蔣,心裡恨得要罵娘了吧。”
韓士誠低聲的一嘆,口氣顯得很感慨。狄爾森點點頭,沉聲道:
“連美國人都要和大陸修好了,委員長那裡還能有什麼指望。他被美國人拋棄了。”
“我聽姑父說要反攻大陸,要打回大陸去的口號聽了十幾年。到頭來,它真的已經變成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韓婉婷親了親懷中的外孫,也有些傷感的說道。狄爾森看了她一眼,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沉吟了很久才不無苦澀的說:
“可憐有太多的人相信了這個幻想,還以為,有朝一日,我們真的還能回去,能回家。當年那麼多死在共軍手裡的人,到頭來,竟是白送了性命!根本就沒有這一天!沒有!”
見他情緒低落,韓婉婷伸手輕輕的握住了他的胳膊,搖了搖,低聲道:
“又想起黑皮了嗎?”
“想起的人和事實在太多了。不僅僅是黑皮,還有我,還有將軍,還有現在還留在臺灣,許許多多無法回家的弟兄們。”
“唉!這是我們中國人的不幸啊!兩岸對峙,兄弟鬩牆,真正得利的只有美國人。幸而老蔣還有些頭腦,金門炮戰和共產黨你來我往的打了這些年,到底沒讓美國人分裂中國的陰謀得逞。不然,我看他老蔣死後還有何顏面去見中山先生!”
“美國訪華的先河一開,其追隨者眾,凡以其馬首是瞻的國家必定會跟風而上。恐怕今後會陸續有國家與大陸交好,與臺灣斷交。委員長在臺灣的日子不好過啊!”
狄爾森的一番話立刻引來韓士誠的首肯,他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被身邊的妻子故作不悅打斷了。她從女兒的手中抱過了曾外孫,一邊親,一邊嗔道:
“哎,哎,今天是元宵節,團團圓圓的好日子,還說什麼政事。逸之,你和婉婷都是都他趕出來了的,臺灣的事情還與你們有什麼相關?說起來,我倒還要感謝他的絕情,放你們離開。不然,這日子哪像現在這樣過得自由自在?
自山你也是,唉聲嘆氣的做什麼。新年還沒過,難不成你想今年一年都過得唉聲嘆氣的嗎?好了好了,別讓臺灣的那個人擾了大家的興致。你看孩子們,乾坐著,連筷子都不動,光聽你們兩個憂國憂民了。真是的!”
韓士誠聽罷,難得好脾氣的笑了起來,點頭笑道: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不說了,不說了,來,大家乾杯,敬現在百轉愁腸的老蔣,祝他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