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真不知道讓我說你什麼好!答應我要好好考慮的,結果呢?半個月過去,成天不是跟我打哈哈,就是從早到晚的不見人影,哪裡像個認真考慮的樣子了?喏,最後給我的答案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我看啊,你是一早就決定拖時間敷衍我,其實心裡老早就拿定了主意了,對不對?
堂堂大小姐,安生太平的好日子不過,偏喜歡做那些亂糟糟的事情,讀書越多腦子反而越不靈光,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真是拿你沒辦法!”
韓婉婷聽著唐麗芬與母親幾乎如出一轍的責備,咯咯地笑了起來,伸手在她臉上輕輕地捏了捏,笑言道:
“阿芬,阿芬,你做了人家媳婦沒幾年,我看可是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氣勢了哎!瞧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和我媽媽對我說的那些,簡直沒兩樣哎!難道做了人家老婆,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貶我啊?說我和伯母一樣變得嘮叨了是不是?!哼!臭丫頭,將來你也有這一天的,我啊,就等著那一天到來,到時候,原封不動的把這些話全都還給你!”
唐麗芬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對著韓婉婷的腰眼上一戳,不太重的力量卻立刻把韓婉婷戳得幾乎從床上跳起來,又笑又叫的躲著唐麗芬不依不饒的“追擊”,兩人在床上嬉鬧了好一會兒,直到都累得氣喘吁吁,沒了力氣,這才停了手。
她們一同仰面躺在床上,看著繁麗的天花板圖案,閒閒地說起了女兒家的閨中密語。聊了一會兒閒話,唐麗芬想到了韓婉婷即將要去幹的那份工作,實在是不放心的說道:
“婉婷,你一個女人家的,出門在外,可千萬要當心。偉傑說的那些事情,不是危言聳聽啊,我想想頭皮就發麻。聽說過南京的事情麼?我是後來聽說的,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現在白天在馬路上看見那些穿黃皮的羅圈腿,想起當年南京的事情,心裡是又恨又怕,覺得他們的嘴臉就像惡鬼一樣讓人噁心!若是女人遇到這種事情,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放心,我會努力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的。你不用太擔心。”
“別太硬撐,要是在前線上撐不住了,就找國軍裡的頭頭亮明身份,不為別的,好歹也能多幾個大兵小將的跟著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又不是幹什麼貪金納銀的壞事,你跟他們有什麼好客氣的。你的那層身份,該用的時候還是該拿出來用一下的。”
“雖然我不太想動用到那層關係,但是遇到危急的情況,我會隨機應變的。”
“你若真要找家報社當記者的話,也該去《中央日報》這樣的大報社,總歸各方面設施和待遇都好些,何必去《生活之友》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偉傑也是的,不知道幫你找家好點的報社聯絡聯絡,哪怕是申報館也比這什麼《生活之友》要好嘛!還說自己在上海灘上的人脈廣博呢,不過就這麼點水平,我看也就是在我面前吹噓吹噓罷了。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還不如讓我爸爸幫你這個忙呢!”
“別怪他,這真不關他的事。是我要他幫忙聯絡小報社的,我在美國畢業實習的時候,也喜歡去地方小報社。你不知道,小報社有許多大報社沒有的好處,更自由,更能發揮自己的專長,限制也更少些,而且人與人之間也沒有那麼多的算計,我比較喜歡簡單。”
“你別幫著他說好話,我和他夫妻也有幾年了,他有幾斤幾兩,我心裡很清楚的。”
唐麗芬的口氣之中,分明帶了幾分不屑與鄙夷,神情也顯得格外不以為然,這讓韓婉婷看在眼裡,頗不是滋味。她本不想多說什麼,沉默了片刻,但最終還是耐不住心裡的不平,過了一會兒,她悠悠的長舒了一口氣,用手背遮住了眼睛,沉聲道:
“阿芬,不要這樣說他。偉傑是個好丈夫,你要好好對他。在你們這裡住了半個月,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愛你的,不然,他不會這麼寵著你,順著你,對你予取予求。能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不容易,你,要珍惜。”
“我知道。”
“你不知道。因為你的心,不在他身上。我相信,以偉傑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只是,他不說,也沒有逼你,而是想用實際行動來改變你的心意。所以,我說,他是一個好男人。真的。”
唐麗芬聽了,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自嘲似的說道:
“怎麼,我的演技這麼爛啊!真的表現的這麼明顯?你才在我這兒住了半個月,就被你看透了?”
“阿芬,你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你的心很軟,很善,而且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