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部分(2 / 4)

小說:八千里路雲和月 作者:換裁判

阿根,已經死了嗎?那個即便瞎了一隻眼睛,還想要再拿起槍走上戰場的阿根,真的已經不在了嗎?

黑皮為什麼說是他害死了阿根?又為什麼說是他害了狄爾森?為什麼?究竟在緬甸的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三個親如兄弟的人從此天人永隔?讓黑皮的背上從此之後背上了這樣沉重的十字枷鎖?

認識黑皮多年,她知道他的性子機靈,頭腦活絡且心地善良,加之對兄弟之情格外看重,又講義氣。否則,當狄爾森被判充軍的時候,他也不會毅然離開繁華的上海一路相隨。

他和阿根,跟隨著狄爾森一起當兵多年,看慣了離別與人性的醜惡,經過了數也數不清的槍林彈雨,在鬼門關門口不知道拐了多少次彎,他們三人的兄弟情誼早已超越了生死和血緣。不要說他會去害狄爾森,去害頭腦不如他靈活的阿根,就說是讓他說一句狄爾森的壞話,做一件對不起阿根的事情,黑皮寧死也是不會做的。

可是,如今,狄爾森成為了躺在病床上沒有知覺的重病傷者,阿根成為了黃泉路上的一抹孤魂,而黑皮則跪在她面前磕頭搗蒜,淚流滿面。她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黑皮哭得口齒不清,像一部壞了的唱機一般,永遠在不斷的重複著那幾句話。

於是,她沉吟良久,做了一個深深的深呼吸,收拾整理好了自己滿腹的愁腸與痛心,蹲下身體,輕拍著黑皮的胳膊,在他聲聲抽泣中,一字一句的低聲說道:

“黑皮,不管真相究竟是什麼樣的,但如果你覺得是你害死了阿根,害了老大,那麼,現在你唯一可以做的,不是無謂的流淚,磕頭賠罪,而是別讓阿根的靈魂不安,別讓你的老大白白的躺在這裡。”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字字堅定。黑皮聽了她的話,若有所思的抬起了頭,目光定定的看著她,漸漸的止了哭泣。許久之後,他用手背抹去了滿臉的眼淚鼻涕,望著韓婉婷秀麗的面容,咬了咬牙,眼中露出如獸般狠絕的目光,點點頭,咬牙道:

“是!阿根和老大的這個仇不報,我黑皮,這輩子,誓不罷休!”

☆、第一百二十章

說起來,黑皮算是韓婉婷少年時代便認識的朋友,雖然她不敢說是百分之百的瞭解這個人,但從這些年的相交上,也對他的性子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為了生存,他從小跟著狄爾森一起在十里洋場裡混;為了少吃點苦頭,他必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因此練就了他機靈敏捷的身手和反應迅捷的頭腦;見慣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也見多了戰場上的生生死死,所以,他的心腸也早已被歷練的如金剛鐵壁一般,絕少輕易動容落淚。

可是,自從她這次在昆明再次見到黑皮之後,她發現,黑皮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復以往的愛笑愛鬧,玩笑連篇,而是變得沉靜異常,如空氣一般的令人不被察覺的沉靜。他幾乎天天都安靜的陪在狄爾森的床邊,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如雕塑一樣靜靜的坐著,怔怔地看著她照顧他的老大,要麼就像個布偶一般任由醫生護士們在他受傷的身上扎針換藥。

有時,她看著呆若木雞的他,會看到他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哀慟;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之中又多了一抹兇悍與嗜血的殺氣,可沒過多久,她再看他,他似乎又恢復了先前平靜的樣子,連神態和眼神都變得寧靜安詳。

但是,恰恰常在這種看似安靜的時刻,他又會突然失聲痛哭,淚流滿面,跪倒在地上久久的不願起身,任憑誰上前勸說,他依然只是沉浸在自己悲痛欲絕的世界裡而無法自拔。

一開始,韓婉婷也會和其他人一樣,連拉帶勸。但,漸漸的,她不再這樣做,只是靜靜的站在旁邊,沉默無語的看著他。因為,她知道,黑皮的心裡有了一個難以癒合的巨大傷口,能夠治療這個傷口的,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都幫不了他。只要這個傷口一天不癒合,那麼,黑皮將不會有正常的生活。也許,他將永遠的活在自責、悔恨與報仇的複雜心態之中,再也走不出那個牢牢將他困住的陰影。

“啊!!!”

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隔壁房間陪夜的韓婉婷,再一次被一聲痛徹心扉的大叫聲所驚醒。她從床上坐起身,看了看手錶,凌晨三點半。她忍不住再次輕嘆了口氣,披上衣服,在走廊裡慘白的日光燈照射下,來到病房的門口,輕推房門,只見半昏的房間裡,狄爾森靜靜的沉睡著,而黑皮,雙手抱頭的佝僂在床上。

儘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聳動的肩膀和雙手不斷揪著頭髮的樣子看來,他一定是又一次被夢境裡再現的那個撕心裂肺的畫面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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