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哪裡不依不饒的抗議著他對自己聲譽的“詆譭”。他輕輕一笑,探手一摸她有些微涼的雙手,一語不發的用自己的大掌裹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替她披上了羊毛披肩,狄爾森的目光在她臉上灼灼的掃著,審視著,似是在品評著什麼、猶豫著什麼。就在韓婉婷不解的想要發問之前,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緩緩道:
“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你聽了,千萬不要激動。”
他這樣認真嚴肅的表情,讓她的心一驚,腦海裡頓時跳出一些讓她隱隱擔憂的畫面來。她緊張的一下子抓緊了他的手,發急的追問道:
“是孫將軍要召你回去了嗎?是嗎?你要走了?難道又要打仗了嗎?”
見她如此著急,他連忙輕拍她的手臂,溫言安撫道:
“看你,又胡思亂想了。懷孕之後,你這性子啊,可不像以前那麼沉穩了,毛毛躁躁的反倒像極了小孩子。不是,不是軍座要調我回去,你放心。”
“那,那是什麼啊”
如釋重負之餘,韓婉婷彷彿還有些不太放心,連說話的底氣都變得發虛。
狄爾森抿了抿嘴唇,一字一句的說道:
“是和偉傑夫婦有關。”
“阿芬!”
韓婉婷聞言,見狄爾森的表情很是沉重,頭腦中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身子頓時一震,立刻緊張的坐直了身體,抓住了狄爾森的手,追問道:
“阿芬怎麼了,阿芬和偉傑他們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知道什麼的,對不對?”
狄爾森用力的握了握韓婉婷的雙手,等她慢慢的平靜下來之後,才緩緩的說道:
“偉傑雖然透過各種關係從日本人手裡被救了出來,但日本人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過他,包括他的家人。日本人毀了他的工廠、強佔了他大部分的資產,並且,將和他家有親戚關係的很多無辜的人都抓進了監獄,甚至,甚至還”
後面的話,他幾次欲言又止,臉色顯得很是難看。韓婉婷本來已經是聽得心驚肉跳,被他這樣一停,更是緊張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了出來。她使勁的攥著狄爾森的手,搖著,緊張的追問道:
“甚至什麼?到底那些天殺的日本人,對偉傑他,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快說啊,你快說啊!”
“他們派一些無恥下作的漢奸上門,不但砸了偉傑的家,將行動不便的偉傑打得遍體鱗傷,還,還當著偉傑的面,輪-奸了麗芬”
韓婉婷聽得幾乎睚眥盡裂,倒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完全呆若木雞的楞在一邊,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她只覺得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去消化這樣可怕的訊息,只是不住的深呼吸,彷彿不這麼做,她就要暈到,她就痛苦的要窒息。
狄爾森見她臉色慘白,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生怕她承受不住這樣的傷痛,動了胎氣,連忙將她摟進了懷裡,輕輕的撫著她的胸口,吻著她額邊的黑髮,低聲的在她耳畔勸道:
“別激動,別激動,小心傷了自己的身體。”
此刻,韓婉婷的手腳已然一片冰涼,她被狄爾森有力的雙臂緊緊的抱著,可發自心底深處的那種寒意仍然讓她無法遏制的顫抖,發冷。她的耳邊一直在迴響著那兩個最可怕的字眼“輪-奸”。她曾經兩度遭遇過未遂的強-暴,所以,她深知那種女子被陌生的強盜狠狠按在地上,身體和心靈遭受到兇殘的侮辱時,心頭的恨、怕還有痛徹心肺的無力感。
無疑,她是幸運的。兩次在她最危難的時刻,是逸之奮不顧身的救了她,讓她免於受到終生都無法抹去的傷害。可是,阿芬她卻不對,不對,阿芬那時還懷著孩子啊,對,她記得的,她離開上海的時候,阿芬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眼看著離足月生產不過也就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那些人難道忍心對一個懷著孕的孕婦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嗎?
想到這些,她一下子回過神來,抓著狄爾森的前襟,大聲的、語無倫次的叫道:
“阿芬還有孩子啊,阿芬當時還懷著孩子啊!那些人,那些人,真的,他們真的對阿芬她,他們孩子呢?阿芬的孩子呢?”
狄爾森用力的將她摟進自己的臂彎中,心情沉重的低語道:
“孩子胎死腹中了。”
聽到這句話,韓婉婷再也忍不住滿心的痛意,撲進了狄爾森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她覺得很痛,心彷彿要撕裂了一樣的痛。她從沒有想到,在自己離開上海後,阿芬會遭遇到這麼可怕的一切,可怕的足以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