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過年的氣氛烘托的一覽無餘。
正月初七,貝當路上的林公館內外燈火通明,公館門口的車道兩旁停滿了一輛輛黑色的美國轎車。這一天,林公館的主人設宴廣請賓朋,同慶新春佳節。出席宴會的都是國民政府與各軍事機關的要員,紛紛攜眷參加。
宴會上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人人的面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即便是平時不甚交好的政敵相見,此時此刻也似乎心照不宣的將彼此心裡的敵意暫時放下,把酒言歡。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與其說林家是廣請賓朋,倒不如說是趁著這個機會,廣交人脈,拉關係搞人事而已。
宴會上,男人們忙著鬥心眼,一心想著自己的前途和錢途;女人們忙著比闊氣,只怕別人不知道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剛進口的最新美國貨。在這種時刻,這種場合裡,也許唯一真正為過年而感到高興的,就只有被大人們當成點綴的孩子們了。
晚飯後,男人們大多聚在了一起,三五成群的抽著煙,喝著酒的談天說地,聊得不亦悅乎;太太們也團坐在了一起,築起了一桌桌的麻將長城,在牌局上繼續的比鬥著各自的智慧。孩子們則被管家領到了院子裡,欣賞特意為他們準備的煙花大會。
絢爛的煙花一飛沖天,在黑色的夜幕中綻放出美麗的光芒,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在夜空中發出陣陣迴響,引得大地彷彿也在微微的震顫。年紀最小的孩子有幾個被嚇得哇哇大哭,年紀稍長些的孩子們則高興的直叫,拍著手,歡呼不已。而上了學的大孩子們顯然已經對這種年年相似的新年節目不以為然,一個個的只是仰著頭,看著煙花在頭頂上綻放而靜靜的微笑。
喧鬧過後,四周終於漸漸的恢復了平靜。小孩子們有的犯了困,被保姆們領著進屋哄睡覺去了;有的被屋外寒冷的冬風吹得受不了,一個個逃進了溫暖的房間;只有韓婉婷和唐麗芬還站在廊下,靜靜的仰望著滿天眨著眼睛的星空出神。
裹著新買的皮裘大衣的唐麗芬,緊緊的勾著韓婉婷的胳膊,依偎在她的身邊,喃喃的說道:
“你看,這夜空多美啊。”
“就是呢,天上的星星近得彷彿觸手可及。真想摘一顆下來呢。”
“婉婷,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願意為你摘下星星來的男人,你會嫁給他嗎?”
“什麼?你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來了?難道,是想嫁人做太太了嗎?壞傢伙,不乖哦,現在還是大冬天的,就思起春來了嗎?呵呵”
唐麗芬一本正經問出的話,讓韓婉婷幾乎失笑。她本是笑鬧著看向唐麗芬,本以為她也不過是在說玩笑話,不料,她卻從廊下昏黃的燈光中看到了麗芬認真至極的神色。她怔了怔,隨即收起了本想脫口而出的戲說之語,仔細的想了想,看著唐麗芬,緩緩的回答道:
“如果那個男人不是我愛的人,就算他把天上的太陽射下來給我,我也不會嫁給他。不愛就是不愛,不會因為他為我做了多少令人感動的事情而有所改變。我一定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那樣的生活才叫幸福。這是我的回答,也是我的心意,你明白嗎?”
唐麗芬默默的聽著,沉默良久。她回頭望著玻璃門內那個正在幫著父母招呼客人的俊逸身影,眼神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戀慕。她躊躇了一會兒,扭頭看著身邊的韓婉婷,小聲的問道:
“如果是他,你還是不為所動嗎?”
韓婉婷聞言,咯咯的輕笑了起來,伸手颳了刮唐麗芬的鼻子,調侃道:
“你的那點小心思啊,我早就看出來了,還當我不知道嗎?如果你不好意思跟他表白,我幫你去說,如何?”
說著,她轉身做出要推門而入的樣子,被大驚失色的唐麗芬連忙拉住,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一個勁的猛搖頭:
“不要,不要,不要去,不要去!”
韓婉婷見狀,惡作劇得逞後的大笑起來,她一把拉過了唐麗芬的胳膊,親暱的抱著她,笑言道:
“阿芬啊阿芬,瞧你那點出息,有膽子暗戀他,就沒膽子向他表白嗎?老這麼藏著掖著的,將來他若是被其他人給拐跑了,你可別來我這裡哭鼻子!”
心事被人一眼便看穿的唐麗芬,很是羞臊,在韓婉婷的調侃下本是囧得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可她聽了韓婉婷的說辭,靜下心來一想,覺出了其中的古怪,於是狐疑不已的說道:
“婉婷,你要我向穆然表白?你一點都不介意嗎?可是,他是你的”
“未婚夫是嗎?我要更正一下,他是我父母看中的‘未婚夫’,而不是我的‘未婚夫’!在我心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