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1 / 4)

半坼曾對我說,少時讀過詩三百,唯有一句記得最牢——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浪笑敖,中心是悼。當真是叫人疑心,千年之前便有人識得你?

這句玩笑,一如世人窮盡溢美之辭,譽讚我為男兒典範、國民偶像。聽著讓人自滿自得忍俊不禁,實則很有那麼點“千萬別把我當人”的意思——挑達無度若干年,倘以作風問題餵豬,豬也得膘肥毛亮。

棋上兵來將擋,口間論佛禪機,也算捱過不少時辰。忽聽得裴少頡嚷了一聲,“季米!”

白衣身影踏花而過,若白駒遊雲一縱即逝,不肯駐步須臾。

“師兄,接劍!”身後的裴少頡突然出聲相喚。伸臂將他擲來的七竅玄鐵劍接於手中,只見這眉眼英俊的少年衝我挑眉壞笑,“你那婆娘性子太野,合著是該好好管教一下。”

我笑了笑,縱身追去。

2

天是涼了。月華半瀉,更漏餘音悲切,入夜的風極是凜冽。

當吟聲聲嘶顫,黑森森的劍氣如奔雷掣電,劃空而去。見小王爺闔上眼眸,枯坐不動,季米劍眉稍稍擰緊,劍風及頸而止。一束白髮於斯削斷,絲絲飄落在地。

“為何不避?”冷眼相視,出聲道。

“少俠劍快,避不及。”縱然季米及時收劍,過於陰寒的劍氣也逼得倪珂輕咳出聲,咯出一口血來。

“是避不及,還是你根本動不了了?”

方要作答,綠眸忽而策向窗臺。窸窣之聲響於廊外,似有一片人影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地向內張望。季米順倪珂目光所指,揚手掣出一掌。五指曲似虎爪,逆收掌風——但見木窗猝爾大開,一個矩紋衣飾的童子啪一聲摔進屋來。仰臉瞧得身前之人目寒如戟長劍在手,那童子大駭失色,忙要喚人。

“耄年,你自去了。”倪珂拭了拭唇邊的血跡,微微一笑,“不過是久遠未見的朋友互生了口角,不礙事的。”

這名喚耄年的童子初來乍到,莫說不識簡森、季米,便是小王爺也極少有幸一見。咕嚕從地上爬起,不禁大起膽來顧盼二人——一個是發白勝雪面似碧池紅蓮,一個是發濃似墨貌若料峭白梅,俱是瞧上一眼便能盜人精魂、攝人心魄的好樣貌,一時竟也道不上來哪個更好看些,僅僅痴怔於門前。忽見季米抬袖一掣,那童子的脖頸倏地纏上了一線殷紅,鮮血瀝瀝滲出。“若再隔窗偷覷,下一劍定要你身首異處。滾!”冷冷瞟過淡藍眼眸,卻已嚇得他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跌出去。

“謝了。”凝眸望向那個踉蹌而去的背影,白髮青年尚有心情玩笑,“乳臭年紀,怎生喚得這般老氣橫秋的名字。”

“你竟病得這樣重?”燭火照眼,滿室薰香蒸騰。瞥見倪珂的手慘白無色森然見骨,面上卻覆有一層極為詭媚的胭脂紅暈,劍眉更緊一分,問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瞞著?”

“但凡有些品階的官宦,不將心思花於興邦捍難,反倒盡用在了琢磨人上。見了位高力強勝於己的,便搖尾示好作那一劃的奴相;倘使見了遜的,十之八九要呲出牙來挾勢相欺”一陣咳喘之後,倪珂嫣然笑起,“若我身子好些,便還懾得住他們但若叫人察覺我病篤難治,只怕一個個都要原形畢露了”欲伸手斟茶,不想手顫難制,卻碰得盞碎茶濺。復又故作輕鬆道,“公主如何?屠城之後未見其屍,想來定然也如少俠這般,吉人天相了?”

“抱著她未死的念頭於漢境中一路探尋,終在一個下等娼寮裡叫我尋得,為人所藥,至今見人不識”淳爾佳衣衫不整滿身血汙的模樣浮立眼前,淡藍瞳仁中血光幾欲撕目而出。握拳齧齒剋制良久,季米慢慢啟唇,“我問你,他”

“你自當探過了,他並不在宮中。”

“可當日確有探子來報,見一架車馬疾馳入京,車中人與簡森身形無異”

“他嘗言這世上再無人比你更瞭解他,如何還來問我?你若再疑他臨陣倒戈棄你而去,可當真是在縊我頸喉,要叫我絕氣了居然”小王爺先是大笑,再是大咳,一笑一咳間早已咯血不住,“居然就輸給了輸給了你”

“倪、倪珂!”見倪珂血染衣襟氣若垂危,季米也是驀然一愕,不假思索地向其後心輕推出一掌,隔空送入源源真氣。可小王爺並非習武之人,練家子的保命法子對他而言,仿似於萬馬千軍奔湧過一線羊腸,非但無用更是兇險。真氣衝撞了肺腑,反致氣血逆騰冷汗驟下,愈加咳得厲害。季米焦躁又問,“藥在哪裡?身子這般,總該有些常服常用的。”

“這藥雖暫有提神益力之效,然藥性太烈,於人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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