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西北甘霖銅圓,無物不有。只是臘月裡諸物價昂,人工忙促,俗謂臘月水土貴三分正是如實的寫照,官廳衙署中一體發放年貨實物,其實比賞下銀錢還要實惠些,小官胥吏也都是衷心歡愉的,過年嘛,手中有貨心中不慌,自然就家和萬事興,老小俱開顏了。
就這些瑣碎的事務,看著雖然小,但彙集總數也是足夠駭人的一筆大支出,西北上下所有吃公糧拿俸祿差餉的官吏差役和軍官士卒加在一起,那可是好幾百萬口,再加上各處官學校、儒學舍、少年營的學生,還有形形色色依靠公庫錢糧支應供奉供養的人們,到了這年關歲尾,西北幕府就得支應一大筆錢糧出去,雖然有長史府掌理著這個事,雷瑾也得吩咐得力的人仔細看著,畢竟最後掏腰包的可是他這‘大東家’啊,因此雷瑾手頭上等著定奪、處置、批覆的各種瑣碎事項,也是相當的多就是了,自然不會太在意樸二提及的一些小事兒,能順口多問上兩句已經很不錯了。
河中府的宮殿禁苑眼下尚在修繕營造之中。雷瑾現在駐蹕的行館是當年帖木兒帝國一位王子的藩邸,佔地還算廣大,屋宇眾多,也是行軍在外,諸事從簡,所以雷瑾才選在這裡安頓平虜侯府的一干人等,恰與行轅比鄰,方便他就近處置軍政上的公事。
萬點燈光奪月光,一弓雲畔掛昏黃。
雷瑾更衣畢,因為夫人孫雨晴以及綠痕、紫綃等一眾妾室都已陸陸續續從武威平虜堡來到了河中直隸府團圓,當下吩咐即去夫人孫雨晴寢居之所‘碧漪館’用晚膳。
碧漪館中,帷幕重重,地炕溫煦,儼然如春。
這是西征久別之後的第一次團圓家宴,先後抵達河中府的內眷也還算齊整,除了平虜侯尚在襁褓稚年的那二十幾個兒女之外,再沒有其他無關之人能參與到今夜在河中府行館舉辦的家宴聚會當中了。
正室大婦孫雨晴之外,側室妾侍當中譬如綠痕、紫綃、阿蠻、雲雁、冰縠、凝霜、金荷這幾個打小就在雷瑾跟前侍侯巾櫛的親信人兒;譬如夜合、阮玲瓏、萬枝兒、香嫋、紅絲兒、拂兒這幾個孫家陪嫁過來且向來被孫氏所倚重的心腹;譬如棲雲凝清、翠玄涵秋、倪法勝、倪淨淵這樣曾與雷瑾生死與共隨護左右的貼身侍妾;譬如烏日娜這樣純粹屬於結盟需要而聯姻的青海蒙古部貴族美女;譬如因各種原因而託庇於平虜侯府的前蜀藩太妃費氏、前蜀藩王妃蘇氏、前四川執政府右參議何健之遺孀北氏、前彌勒教天師玉靈姑、前彌勒教龍虎大天師秘府總領席紅芍、魏紫郢等等妾婦;譬如屈從於雷瑾的種種強勢手段而被其霸佔強取的‘青霜’虞青桐、‘桃花夫人’息媯、‘太虛瑤姬’南騰空、‘十丈飛紅’盧端、‘豹子’ 淳于小麗、‘藥叉’馬紅兒等侍妾;再譬如雷瑾近年新納的不少美貌妾婢,凡是沒有奉命外出也無其他事耽擱的侯府內眷,這刻都在殿堂之上閒坐吃茶,各自聊些私密體己的閒話,等著雷瑾的到來。
殿堂之上,脂光粉豔。風情萬般;三千粉黛,爭嬌鬥妍,嫵媚千種。
直到雲板鳴響,雷瑾升座入席,殿堂上鶯鶯燕燕的嬌聲笑語才算告一段落。
隨著一聲‘傳膳’,家宴即刻開席,於是乎絲竹合韻,八音齊奏,侍女們宛如穿花蝴蝶一般來回上菜,燙酒、斟酒,傳巾、捧盞。遞刀、剔骨,倒水、換碟,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酒水如金華、沉缸、花雕、蘭陵之類,就是女人們也多能喝上一大盞的,酒過一輪之後,女眷中不少人已經面如桃花,嬌若海棠,煞是嫵媚動人,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滿堂花醉三千客’!
最喜歡近身搏殺的淳于小麗一口酒一口肉吃得酣暢淋漓,大快朵頤,過足了癮,這一高興便大讚席上的燻馬腸:“這個好吃,你也嚐嚐!”
一旁的馬紅兒就取笑她道:“虧你家原先還是平涼的大戶人家,燻馬腸也沒吃過?這東西在關隴、河西,雖然不很常見,但終究也還是有的啊。”
“燻馬腸,人家就是沒見過,沒吃過嘛!誰規定大戶人家的人,就該見過吃過這西域胡人的稀罕東西?”淳于小麗很不服氣的反駁道。
淳于小麗的嗓門可是不小,不僅她這一桌席面上同坐吃酒的幾個女人聽得一清二楚,就是隔著幾個桌子的主席之上,每一位都也將她的話聽得真真的。
主席上的孫雨晴,這時聞言也笑著對雷瑾說道:“爺,淳于氏這話說的,也真是那麼回事呢,妾身這也是頭一次吃這西域的稀罕東西呢。”
“呵呵,”雷瑾微笑,道:“稀罕?確實。除了西域那些水草豐美的放牧之地,牛羊馬群藩息為盛,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