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樂舞娘以及伺候酒水的使女都一一行禮魚貫而出,霎時間,整個精舍小院內便只剩下兩名客人。
兩名俏麗的侍酒女子退出精舍小院,即腳步匆匆的在宛如迷宮般的院落中穿行,走進了一處青磚小院。
堂屋裡,一個青衣婦人坐在當中的官帽椅上,慢慢的品茶。
兩名侍酒女子斂衽福了一福,稟道:“張檔頭,屬下侍酒所見,這兩人並無可疑犯忌之言。”
堂上坐的青衣婦人笑道:“這兩個人是人精裡面的人精,如果在這種冶遊場合你們倆能聽到什麼可疑犯忌的隻言片語,那才是有鬼了。”
“那,要不要用秘道銅管偷聽一下這兩個人現在都說了些什麼。”一個侍女道。
“不用了。這兩個人來頭太大,背景複雜,後臺太硬,咱們錦衣府輕易招惹不得。而且就算要偷聽,那殺千刀的諸葛檔頭現下也不在,本座臨時上哪裡找人去?想來這兩人說的不過是些銀錢上的來往,不必管他們了。”
“這兩人是什麼身份?咱們錦衣府都不敢招惹?”
“不是不敢,只是一般的小事兒絕對奈何不了這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永昌盛大錢莊的大掌櫃王周鼎,一個是德興隆典當行的總管事錢謙。”
“原來是五大錢莊的大人物。”
“這下你們明白了吧?這兩人只要願意,隨時可以用銀子將咱們砸得粉身碎骨。光是咱們府督,就至少有千百萬兩銀子存在五大錢莊,咱們無端招惹他兩個,怕是府督第一個就不答應。他倆個若真的商量什麼大事,也不會到拾翠樓來,泛舟秦淮遠比這兒要隱秘得多。下去吧,這事也就是例行公事,本座自會報上去的。”
“是。”兩個女番子斂衽退下。
“王老弟,”德興隆典當行的總管事錢謙慢條斯理的挾起一塊紅糟鰣魚嚼了半響,慢慢嚥了下肚,又慢條斯理的摸著手中半透明的玉杯美美的啜了一口,品味了半天,這才慢條斯理的贊聲好酒,然後才彷彿漫不經心地問道:“在下風聞永昌盛又借了西邊的那位好大一筆銀子,這事確實不確實啊?”
永昌盛大錢莊的大掌櫃王周鼎脾氣那是真好,年青青的卻是不急不躁,有這份涵養心性,也難怪這把年紀就坐穩了永昌盛大掌櫃的位置,要換個脾氣躁的,就錢謙這一套煩人磨人的做派,非跟他急不可,哪裡能一直等著靜聽下文。
王周鼎一口將小玉杯中的美酒飲幹,笑道:“錢兄,你們徽州人的耳目真是可怕啊,這才多早晚的事?銀子還沒撥過去吶,你們就聽到風聲了,兄弟真是不得不佩服也。”
“彼此彼此!再說,咱們是同行,老哥我多注意點同行的動向,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哈哈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錢兄,好象德興隆上年也借了一大筆銀子給西邊那位吧?”王周鼎悠悠問道。
錢謙乾笑一聲,顧左右而言他,道:“兄弟還聽說太平興國錢莊、天寶銀號、義同興典押都借了銀子給西邊那位?”
“呵呵,既然你我兩家都借了銀子,其他錢莊當行肯借出銀子又何足為奇?這天下又不是隻有西邊那位才借銀子,京師內廷借的銀子也不少了吧?南直隸、湖廣的兩位不也在貴當商借過不少頭寸?好象,北邙山下的那位,不也有意向貴當借些錢花用?不過錢兄,小弟還是很佩服西邊那位,借錢的膽量大得嚇死人,渾當我‘永昌盛’借出的不是銀子而是泥巴。”王周鼎挾起一塊鹽水鴨肉送到嘴裡,一邊嚼一邊有點含糊不清的笑道,反正在這種地方,兩人獨處,怎麼放浪形骸都無所謂的。
錢謙呵呵一笑,“老弟豈不聞欠債的才是大老?再者,西邊那位出身豪家,本就是有名的浪蕩子,花錢如流水的公子哥,現在獨霸西陲,多借些銀子花用也是本性常理,何足為怪?
兄弟妄自揣測,永昌盛借出去的銀兩,該已不下於這個數了吧?”
王周鼎看看錢謙伸出的兩根手指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而是反問道:“難道貴當會比敝號借得少?”
錢謙笑道,“兄弟也透個實底,不瞞王老弟說,小當如今已經陸續借出了三千萬兩。”
“呵呵,”王周鼎也笑道,“小弟就說以錢兄的魄力,要麼是分文不借,既然借了,絕對不只兩千萬之數,果然。
小弟也透個底,敝號共已陸續借出三千萬又三百六十萬兩,皆本號錢票,憑票實兌,不收任何火耗,目前西邊那位也陸續償付了一千五百萬兩予敝號。”
“果然。果然。王兄弟雖然看來溫文爾雅,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