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更多地軍功爵士還是選擇留在平虜軍中,遵守森嚴的軍紀軍律,過著日日刀頭舐血的戎馬生涯。 在他們看來,現在退出平虜軍現役一樣要登記為僉兵備役,一旦幕府徵召僉調,他們仍然需要無條件的服從命令,除非身有殘疾不能上陣,否則誰也不能抗命不遵;與其這樣,不如仍然留在軍中效力,免得在安享富貴的歲月中荒疏了軍中藝業。 如今兵戈亂世,血火方殷,並不是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年頭啊,若是臨到有事,應召入役,卻因手腳生疏,藝業荒廢,窩窩囊囊誤了自家性命,斷送一世英名,卻是大不值了——好男兒自當馬革裹屍而死不是?窩窩囊囊死於無名豎子之手,豈是好漢所當為?
巴特爾便是這部分人地一個,因此便一直留在軍中。
此番帶隊前出哨探,本是慣例,巴特爾並沒想到會遭遇大股敵騎。
因此,當他遠遠望見前面塵頭大起,一支人馬呼嘯奔來之際,也不免愣了一愣。
看那旗幟,卻不象是葉爾羌某個霍加或者伯克的旗幟,而是——薩非教團的綠色教旗。
難道是薩非教團的狂信兵團?
殺氣騰騰的白袍騎兵,揮舞著新月一般的亞剌伯彎刀,呼嘯而來,來者不善!
勒住張弓,搭上一支三稜箭,取準搶在最前的那個騎兵的眉間。
那個渾身裹在白袍當中的薩非教徒,揮舞著一支矛旗。 嘰裡咕嚕大呼小叫,策馬奔來。
百步以內。
三稜羽箭如電射出,撕裂了灼熱地沙漠熱風,嘯叫著橫空而去。
那廝應聲落馬,狂熱地喊叫嗄然而止。
巴特爾這一箭已然透顱,箭力兇猛,百步斃敵。 宛如探囊取物。
“哈哈!”
那些白袍騎兵一下驚呆,還沒回過神來。 巴特爾地箭已經在狂笑聲中,連珠射出!
箭到處,人如草,紛紛倒下。
白袍騎兵吶喊著倉皇四散,一支通報緊急敵情的鳴鏑回身射去。
在巴特爾身後兩裡許,一支旗花火箭已經應聲在天空炸響,尖銳無比地哨音向後傳遞。
十里之外。 狼煙騰空的同時,一羽專門用於報警的軍鴿也騰空而起。
拔馬而回,巴特爾向來路飛撤。
追兵窮追不捨。
巴特爾以及他手下地一隊斥候一直未能擺脫敵方追擊。
血不停從刀口滑落,一路上一日連殺數陣,箭射、槍挑、刀劈,巴特爾記不清殺了敵方多少白袍騎兵。
血滴進黃沙,陽光酷烈,牛皮水囊中的水所剩無幾。 喝了一小口,剩下地全部給了坐騎。
平虜軍配發的斥候乾糧,幹乳酪已經吃光了;從白袍騎兵手裡搶來的乾糧也吃光了;還剩下最後一塊油脂花生咖啡糖塊,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浪費了。
放眼望去,遠處旗幟飛揚。 不知還有多少敵兵。
巴特爾手下這支可憐的斥候小隊,算上巴特爾,現在只剩下三個人,其他人都已經戰死。
他們三人已經被敵兵包圍。
敵兵如同潮水一般撲來,殺不盡、斬不絕。
巴特爾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只知道嗓子好象要冒火,太渴了,喝下去的一口水,彷彿滲進了沙漠,一點痕跡都沒有。
前路漫漫。 血路無涯。
血!
到處都是血
滿地的屍骸
翻騰著烈火
瀰漫黑色濃煙
渾身是血的戰士。 嘶吼著,廝殺著。
“將軍。 將軍,蕭將軍來了。 ”
一身鎖子甲地親衛策馬奔來,大聲喊道,麾軍衝擊敵陣的雷天星示意副將接替指揮,回頭說道:“請蕭將軍過來。 ”
“是!將軍。 ”
親衛撥轉馬頭,轉身去了。
雷天星眺望著人馬如潮的戰場,心中一片焦灼鬱怒,又帶著幾分苦澀和不祥的預感。
馬蹄聲近,蕭寒帶著十餘騎親衛從側面插了過來。
“敵情如何?”
“如預料的一樣,獵殺隊與前哨斥候已經完全摸清了對方底細。 此次,薩非教團幾乎集結了所有的狂信兵團,潛越薩非伊朗與烏茲別柯的邊界;烏茲別柯方面有十七個邊境部落的長老早就各自集結了部落軍,而且就是他們庇護和隱匿了薩非兵團以及薩非伊朗邊境部落軍地行蹤。 很明顯,烏茲別柯汗廷私下縱容並默許了那些邊境部落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