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也是這家店的熟客,他每天夜裡陪著金主們風流快活,總要凌晨才能休息。第二天一直睡到下午,起床之後洗漱打扮過,就晃晃悠悠跑到“勝仔記”買上一碟燒味飯,吃飽了再回去店裡繼續開工。
昨晚和顛九一起磕過藥,睡得太沉,今天起來有點晚,當他走進巷口的時候,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那裡,車牌有些眼熟,車門邊站著兩名小弟,正邊抽菸邊嘻嘻哈哈地打屁聊天。
Tony也沒精神多管閒事,他打了個哈欠,走到小店門口,站在櫥窗邊懶洋洋掏出兩張鈔票往裡一遞:“老闆,燒鵝飯外帶。”
老闆拿毛巾擦著潮呼呼的大臉,趕緊賠笑道:“對不住了客人,最後一份剛被這位先生買走了。”
Tony一回頭,站在旁邊的人竟然是蔣庭輝,他倍感驚訝:“輝哥,你這種小事你何必親自跑一趟呢,吩咐小弟來買不就得了?”
蔣庭輝也沒想到買碟燒鵝飯的功夫也能碰見熟人,他略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小弟們買的未必合口味,再說前段時間躺在醫院裡悶得難受,正好趁機多活動活動。”
雖然是他親自拜託Tony去勾搭顛九,幫忙探聽訊息的,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兩人也不好聊太多,萬一給有心人看見,免不了會生出是非。蔣庭輝又帶著笑應付了兩句,就告辭了,而Tony也站在櫥窗邊,為難地挑選著別的餐食。
剛走出兩步,蔣庭輝的電話就響了,他拿起來看看,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小聲接聽著:“是啊,買好了什麼,又想吃雲吞麵?你呀小妹你可真是越來越不容易養活了好好好,你說怎樣就怎樣那你等我”
他的聲音本來很小,近乎耳語;擺明了不想給旁人聽見。可他沒發現,Tony的目光雖然流連在一堆油汪汪香氣撲鼻的燒肉臘味之間,注意力卻依舊停留在他身上,以至於將這個電話聽去了十之八九。
蔣庭輝結束通話電話,隱約覺得背後有點不自在,突然轉過頭,發現Tony也正好望了過來。四目相對,各自輕鬆笑笑,蔣庭輝思索片刻,遲疑著走過去,小心說道:“嗯Tony啊,剛才我記得你好像是要買燒鵝飯的,這一份還熱著,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讓給你。”
“真的?太謝謝輝哥了,我正愁選不出中意的呢。”Tony笑得眉眼彎彎,倍添嫵媚,“今天一覺醒來就很想吃燒鵝飯,吃不到像渾身都不對勁了似的,還好輝哥解救了我。”
被他這樣一說,蔣庭輝倒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你也愛吃這個,你看唉,其實這家我常過來,如果你哪天想吃了,打電話給我,反正就在附近,我打發人買了給你送過去。”
Tony明知道這只是客氣話,依舊喜滋滋答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先提前謝謝輝哥吧。”
和蔣庭輝一起步出巷子,眼看著蔣庭輝上車離開了,Tony也拎著這份燒鵝飯朝相反方向踱去。他越走越慢,終於停住了,提起手裡的小袋子看了半天,面無表情地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踩得餐盒四分五裂,肉汁和米飯混在一起,髒兮兮令人作嘔。
老天就是這麼可惡!有些人不用去搶,該是他的就是他的。有些人使盡渾身解數去搶,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
Tony抬腳踢開了面目全非的燒鵝飯,厭惡地蹭蹭鞋底,大步走開了。
…
整整一個禮拜,外島都天色陰沉,到處瀰漫著溼漉漉的水汽。
蔣亦傑剛出門,雨就淅淅瀝瀝下了起來,身邊來往行人紛紛撐起花花綠綠的雨傘,一片片不規則的圓形互相碰撞著,漂浮在暗灰色的天空底下。蔣亦傑騎上機車向和新堂口裡駛去,雨點細細密密撲面而來,很快打溼了他的肩膀。
今天和新社大廳裡的氣氛有點異常,阿力和跟著阿力的一幫小弟都不在,龍準坐在沙發裡,臉色比窗外的天氣輕鬆不了多少,他兩隻指頭捏起手機把玩著,顯得心事重重。而那些平時鬧鬧哄哄的傢伙們,都或坐或站散佈四周,紛紛打量著堂主的神色,默不作聲。
蔣亦傑知道,交接毒品的日期就在今天,那麼大一批貨,既要躲過顛九的耳目,又要提防警方的盤查,並不容易。看情形,一定是進行得很不順利,否則龍準那條毒蛇就算裝也會裝成鎮定的樣子。
“嗡嗡嗡——”
手機剛響一聲,龍準就迫不及待接了起來:“阿力,情況如何了?”
隨著電話裡傳出窸窸窣窣焦急的人聲,龍準的眉頭越收越緊,終於失態地叫了起來:“什麼?到底怎麼回事?知不知道對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