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豔的紅,吹彈可破。
一邊眉梢果真有一朵形似花瓣的胎記。
楚翹的左手摁著右肩傷患處,好像也短暫在回憶著什麼。對於她和楚紅鸞來說,七歲那年受的這道傷,都是記憶裡刻骨銘心的一次痛!她是天才苗醫,要消除疤痕很容易,之所以留下來,就是為了銘記這痛。
楚緋夜沒有錯過她的眼神,他在她的眼睛裡看見的痛很真實。
那樣深刻倔傲的眼神,會不禁讓人想疼惜到骨子裡。
但楚緋夜卻想將這朵嬌花狠狠折斷。
因為他太瞭解,這樣的女子讓人愛也會讓人恨得牙癢癢。
“起來吧,雖說你是本王侄女,但你擅闖禁宮冒犯本王的死罪還是得另當別論。”
“翹謝九叔叔不殺之恩。”楚翹口是心非地說著,恭順的捧起地上的衣裳、腰帶、腰牌銀票等等物品奉還給楚緋夜,露出燦爛笑容:“九叔叔要翹辦什麼事,翹一定用心去辦。”
楚緋夜站起身,伸開雙臂,妖豔慵懶地姿態往那兒一站。
楚翹很擅長察言觀色,心裡冷冷又咒罵了聲,手上已經拿起衣袍親自為他穿戴,他身上那股子媚骨香的氣息一絲絲往她鼻子裡鑽,她麻溜地為他穿好衣物,完了還把腰牌銀票東西塞進他的衣兜裡,便不動聲色退後半步,遠離人妖。
“要想本王饒你小命,賜你自由,那就先為本王辦成頭一件事情。”楚緋夜拂了拂衣襟,撩了撩鬢邊一縷流蘇綬帶,冰墨眸子裡忽然透出一股森然的煞氣,如幽泉地獄裡散發出來的寒冷。
“本王要你同時取得皇帝的寵愛,和拿下太后的信任。”
早猜到這妖孽開出的條件不會簡單,楚翹還是小小吃驚了下!
“只是翹曾經是入選的采女,一旦身份洩露”
“這件事你無須擔心,本王自有安排。”
只見楚緋夜越過那幾名婢女,婢女一個個咕咚倒地,他行到彩安跟前,彩安臉色蒼白如鬼,緊張得無法開口,楚緋夜對白霜白風淡淡道:“安排她也進太醫局,不用再送回刑役局。”
白霜白風點了頭,楚緋夜逶迤款步往外行去:“辦完事,將小樹子這廝帶回王府。”
天外彤雲似火,夜幕將落。
他的背景映在晚霞中,彷彿一株盛開在子夜的幽泉花,妖異傾國!
“九叔叔,是否要翹拿出解救裴總管的解藥?”楚翹見他臨走前問道。
楚緋夜回眸一笑,濃密睫毛在晚霞中醉人心魄:“區區一個閹狗的生死,不過螻蟻。你當本王真的在乎?”
那一笑嫵媚至極!
那一笑也陰毒至極!
楚緋夜離開太醫局後,楚翹便回了自己的睡房。身為醫士,她分配到了單獨的屋子。
拉下衣裳,楚翹對著銅鏡裡看了看肩背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兩個人的記憶重疊,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和楚紅鸞的痛苦。
一個是古代國公府的幼童,當年,楚紅鸞還在為母親戴孝,剛剛孝滿一年的時候。庶母不許楚紅鸞出門給孃親上墳,楚紅鸞便偷偷在後院點香燭祭拜,不料被庶姐們發現。爭執間,不知誰故意踢翻香灰盆子,秋幹物燥,火末子吹了一地,馬棚一下子著了火,火勢洶猛,燒死了幾匹馬,還險燒到前院。
庶姐們推卸責任,無依無靠的楚紅鸞被後母狠狠教訓,打了十幾個板子,打得皮開肉綻。後母以縱火行兇的罪名欲將她關押起來,奶孃和僕人放走楚紅鸞,幼小的楚紅鸞受到驚嚇,發足奔跑在大街上,孤苦伶仃的楚紅鸞深夜遊蕩在街頭,竟不料碰到一隻下山的老虎。
當時夜色深沉可怕,幸有隊人馬路過,將楚紅鸞從虎口下救出。
楚紅鸞只記得為首那人戴著面紗,給了她一把匕首,告訴楚紅鸞:要想不被人欺凌,就要懂得反擊。
只是最後,楚紅鸞揣著匕首被送回國公府,無意中反傷了楚瑤仙,後母順勢罵她是個禍秧子,是惡鬼附身的災星,又尋了幾個理由,索性兒將楚紅鸞打發出府,丟棄賤民村。
而另外一個,則是她楚翹,一個現代古老苗疆後人,年僅七歲的小女孩被家族人殘忍關進老虎籠裡,她唯一活下來的機會,就是用自己的本事,不管是毒,是銀針,還是蠱,只有殺死老虎,她才能活命。所以她殺死了老虎,但也被老虎險些奪走性命,之所以留下這道傷疤,為的是記住年幼的痛。
誰能曉得,兩個不同時空的人,容貌一樣,胎記一樣,連傷疤都是一樣的呢?
即便楚緋夜再如何心思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