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什麼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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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小墨跟著曼珠和沙華走在彼岸花鋪成的路上。彼岸花是吸收屍體長出的花朵,鮮豔美麗而生命力旺盛,它們比在人界綻放著更加美麗,那艶麗的紅色就好像正在流淌著的血液。
曼珠和沙華是彼岸花的花精,她們幾乎從來不曾相見。曼珠是彼岸花的花,沙華是彼岸花的葉,花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她們只在於幽冥黃泉,是幽冥露上唯一的風景。
在人界,她們盛開在陰曆的七月,花語是“悲傷的回憶”。冥王曾經說過,她們曾經在一起把冥螢的靈魂帶回來。
晉王曾經殺了變成鬼模樣的冥螢,據彩瑞回憶,冥螢的血液濺在周圍,血液濺著的地方盛開出鮮豔的曼珠沙華。彩瑞以前也見過這些花,通常可以在田間小道、河邊步道或者墓地見到,在那時候大多數叫做“死人花”。
冥小墨看著曼珠和沙華走在最前面,她們除了衣服的顏色的外,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連身高和聲音也是一樣。
佛家語,荼蘼是花季最後盛開的花,開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佛經記載有“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她們是冥螢的力量分裂出來的東西,從冥螢跟著冥王來到這片寂靜無聲,靈魂遊蕩,暗無聲息的天地的時候。冥螢就讓曼珠沙華開放在冥界,給這個灰敗的世界帶來唯一的色彩。
冥小墨跟著曼珠和沙華走進來冥螢沉睡的宮殿,宮殿裡花朵開的更加鮮豔,艶麗的彷彿要滴出血來,幽暗的礦石光芒和著燈籠的光芒勉強把前面一段路照亮。
轎子在宮殿門口停了下來,冥小墨探身把轎子裡的新娘扶出來,告訴身邊的鬼差,讓他們在這裡等著。
依然是曼珠和沙華走在前面,冥小墨扶著新娘的手走在後面。
宮殿幽暗,彷彿是一條永無盡頭的黑色通道,當然了,這裡已經是幽冥地獄,所以黑暗幽深也算是正常的,再通也通不到哪裡去了。
腳踩在地面上軟軟的,幾乎所有的石頭縫裡,都鑽出了花朵,就好像婚禮中用花紮起來的花道一般。
新娘纖細的手搭在冥小墨的手上,冰涼冰涼,是啊,除了入仙籍的人,冥界所有的鬼魂哪個是會有溫度的呢。
曼珠和沙華停在了冥螢沉睡著的房間門口,她們站在房間的兩側,手裡提著燈籠,不再向前走,而是轉回身看著新娘。
“彩瑞,你自己走進去好嗎?”冥小墨輕輕的對新娘說。
穿著白色婚紗的彩瑞手裡捧著大片的曼珠沙華紮成的花球,臉色蒼白,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抬起手把門輕輕的推開。巨大的門緩緩的推開,竟然一點聲息也沒有,彩瑞沒有遲疑的走了進去,
在她走入房間的那一瞬間,巨石門緩緩的合上,和開門的時候一樣,依然是聲息皆無。
冥小墨看了站在門口的曼珠和沙華一眼,走出了開滿彼岸花的宮殿。
宮殿門口依然是成片盛開的曼珠沙華,它們開的熱烈,將整個宮殿籠罩在一片似火的紅色之中,那樣鮮豔的顏色幾乎將冥界幽黑寂靜的天空點燃,人界沒有那樣的美景,因為那裡沒有這麼多寂寞靜默的靈魂,沒有那麼多悲戀的執念。
愛情,大概也是如此,只因為彼此愛得不同,就要葬送很多很多,也要忘卻很多很多。於是,彼岸花成了來自黑暗的愛情使者,因為它見證了一段黑色的死亡。
彩瑞的前塵往事在這裡斷了桅杆,從此只能留在冥界之中,死靈見證她的愛情,幽幽的在三途川的水邊留一個剪影,踏上曼珠沙華鋪成的道路。她為她早年許下的承諾圓滿,她說:冥螢,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冥螢相信她,所以和冥王做下了賭約,賭約的最後,冥螢還是輸了。曼珠提著燈籠在黝黑的三途川前等待彩瑞的魂魄來到,最終沒有冥小墨,那個靈魂一直回不來。彩瑞在幾百年中一直做著一個夢,在離開冥螢的日子後,在那個繁華的背後,有一些意外的失落隱藏在滿足背後,因為冥小墨的忽然介入,一切美麗的表面倏然破碎。
冥小墨想著伸了伸懶腰,走向回冥府的路,冥螢應該不久就會回到冥府,也許冥府會多一個女人也說不定。
冥小墨剛走出沒多遠,兩個鬼差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跑過來就立刻給冥小墨行禮:“墨少年那個閻羅王找您要不您給去一趟?”
“我才剛回來呢”冥小墨不滿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