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照常梳著她喜歡的單螺髻,沒戴金飾,只一隻白玉簪,一隻碧玉簪,耳朵上是俏皮的珍珠玲瓏耳墜子。腕上是五彩寶石的手釧。脖子上掛著一隻明晃晃的金項圈。腰間掛著雜著金銀線的香囊。
一身打扮,清雅中帶著富貴,低調中顯著奢華。就說她的衣料,都是皇上賞賜的貢品。別說安西四鎮了,長安城裡也極少人能穿戴。再說那豎條子衣料,印染手藝十分複雜。而輕羅雖然是薄而輕的,其織法也極其繁瑣。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見得到的,也不是有錢能買得到的。
加上她為了掩蓋病容還化了點淡妝,所以這一亮相,就聽到了周圍有歡呼聲:不愧是長安名媛、大唐貴女啊。當然,這些議論不是兵士們發出,而是圍觀群眾。
從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來判斷,她三舅舅帶兵很有兩下子,紀律嚴明,鋼鐵一般。怪不得群敵環伺,安西四鎮還能安然無恙。
“荼蘼。”有渾厚的男聲,喊她的名字。
抬頭,見到白世遺。她名義上的父親,實際上的三舅舅。
來時,還曾為難,怕到時候一群人圍過來,她認不出自個兒的“爹”就太可笑了。雖然是從小就失散的,好歹父女天性,應該一見就知道吧?
可現在,天性什麼的可以放放,見舅如見娘這句話倒是深刻理解到了。
白世遺是個不到四十歲的中年男子,身材不像春大山那麼健美,而是瘦高個。那張臉,和白蔓君極像。也就是說,大部分隨了白敬遠。這五官生在女兒家臉上,就是帶著英氣的漂亮妹子。但生在男人臉上,就極其清俊優雅。
她一直以為定遠將軍麼、帶兵的副都護麼,一定是孔武有力型,哪想到,三舅舅是個儒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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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天倫之樂和閨房之樂(上)
“女兒見過父親。”她急上前兩步,彎腰施禮。
現在,她兩個對外必須稱爹的人都在此地,所以決定管明面兒上的爹稱為父親。實際上親生的爹,才叫為爹,以示區分。
白世遺上前扶起外甥女,面露溫柔笑意,“快進府吧。”言簡意賅,但聲音裡飽含著深刻的感情,讓人的心瞬間就暖了、安了。
唉,果然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這樣的三舅舅,外形儒雅,整個就是翻版的小白敬遠。能征善戰,在群敵環伺中駐守安西四鎮多年,足智多謀、心智堅毅,還疼愛家人。這樣的男人,怎麼就娶了心胸狹隘、又斤斤計較,沒有大家風範的黃氏呢?
再一次,她腹誹外祖父選兒媳的破眼光。她三個舅舅應該都還是不錯的,但沒有一個人娶對了老婆。大舅舅白世玉如果不尚公主,就不可能在沉默中瘋狂。二舅舅雖然古板無趣,但卻是個有擔當的人,結果娶了狡猾愛裝的葛氏。
三舅舅別提了。
好在三舅舅的兒子和女兒,也是七弟白毓飛和八妹妹白毓靈都是好的,白毓燕忽略不計的話,在子女運上,三舅舅算是比較不錯。
跟在白世遺身後,春荼蘼儀態端莊,溫柔優雅的進了安西都護府,身後兩個丫鬟也舉止大方。這情形,在當地傳為美談,足足被議論了一個月。
而對於春荼蘼而言,草草欣賞了一下西域建築風格的都護府外觀,就被引到後院。她走得熱了,就脫掉外頭的斗篷,再回身,見白世遺已經閃開了路。然後。就在走廊盡頭,春大身一身便裝,站在那裡,向她伸出手。
“爹!”春荼蘼快樂的喊了一聲,直接跑過去,跳進春大山懷裡。
這,不合禮數,可春荼蘼哪管那套。而她撲得很猛,直撞了春大山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穩住,連忙把女兒扶起來,自個兒卻眼睛熱了,鼻子酸了,聲音哽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上上下下的看不夠。腦海中,又想起她才出生時,就捧在自己掌心,只比小貓大一點點。可就是這麼一點點大的小東西,如今卻長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酸不捨。這小小軟軟、嫩嫩香香的女兒,再也不會只屬於自己了,很快會飛走。
而之前,從沒有離開過自己身邊。而這一次,卻隔了這麼遠,分別這麼久。此時重逢,叫他怎麼能不激動狂喜。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