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春荼蘼“驚恐”地叫。
“肅靜!肅靜!來人哪,點上燈。”這是包縣令終於反應過來。招呼差役上前。
漆黑的大堂上,一點火苗忽然亮起,照得那差役的面部呈藍綠色,活鬼一樣。而這差役才用手中的火摺子把公座上的牛油大蜡點燃。突然就看著一個方向,半晌不動,像是驚到,然後就是尖叫一聲。嚇得往後連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毛屠戶身邊大叫:“你你是誰鬼啊!”
微弱的光線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毛屠戶的身邊。站,不,飄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她雙腳離地,在原地不斷的晃盪哆嗦著,長髮蓋住了臉,只滴滴答答的有液體從脖子處流下來,一滴滴洇在地上。光線太暗。看不出那液體是什麼,但所有人都瞬間認為,那是血!
突然,那女子的頭一歪,就這麼掉了下來,垂在胸部。
這驚嚇太突然了,堂上的人除了那個見鬼的差役外,整齊地驚呼聲中,居然沒有人跑,都恐懼地望著這邊。毛屠戶首當其衝,完全嚇呆了。
只見那女子向毛屠戶又近了一步,尖利著聲音哭道,“毛豬!還我命來!毛豬!還我命來!”
毛屠戶極淒厲的尖叫一聲,站起來就跑。但“女鬼”超快,轉眼就擋在他身前,嘴裡不住唸叨著那句話,頭就欲掉不掉的耷拉在胸前,血跡淋到了毛屠戶的腿上。
毛屠戶嚇得上涕下尿,兩道熱流齊噴,嘴裡討饒著,“娘子,不是我!娘子,不是我殺的你!求你放過我!”
“不是你?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報仇!不但不報,還要幫助別人讓我冤死,讓我至死找不到債主,讓我身入地獄,不得安寧!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尖利刺耳的幾個為什麼,徹底打破了毛屠戶本來就不大的苦膽。他匍匐於地,什麼也顧不得了。什麼理智,什麼心思,什麼承諾,全然飄到九天之外,只有恐懼和深深的愧疚!
“是杜仲!是杜仲要我頂罪的!”他大叫道。
啊,果然!所有人心中都覺得什麼東西落地了。真相,那是真相的聲音。在真相面前,他們甚至連鬼都不怕了,仍然沒有一個人逃走。而毛屠戶口稱那女子為“娘子”,難道是張氏冤死而靈魂不喪,前來討債?!
這時候,杜東辰從最初的震驚清醒了過來。他立即想撲過去,阻攔住處於被嚇瘋邊緣的毛屠戶,手上卻一緊,被春荼蘼死死拉住了。
正感受到那小手的溫軟玲瓏,就聽“女鬼”又道,“你為什麼答應他?你不知道,這樣你會被處以斬首之罪嗎?你死了,誰給我燒紙錢?”
“不會的!不會的!我給你燒!”毛屠戶一疊聲地嘶叫,“杜仲說只要我認罪,就想辦法用死囚犯掉包。我死不了的,還能得一大筆錢。娘子,娘子,以前我對你不好,可你辛苦賺來的錢,我並沒有吃喝嫖賭,是給了給了我親孃治病。外人只道我父母雙亡,其實我親孃當初做了不容於村裡的錯事,躲到山裡去了。這幾年她生了病,很重的病,要吃特別貴的藥,怎麼也治不好。所以我才拿了錢去,卻不能和你明說,只能胡亂解釋。杜家也不知怎麼知道了這件事,來對我說,可以給我娘治病,還可以安排我和我娘到洛陽去,再也不用躲藏。我想就算他們不能掉包,至少我娘可有條活路。娘子,娘子,你原諒我。我對你不好,可你也算為婆婆盡孝,來生一定會得福報的。再也再也不用嫁給我這樣的人!”說完,伏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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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春荼蘼,你可知罪?
“點燈吧。”黑暗中,傳來春荼蘼的聲音。在毛屠戶的嚎啕大哭聲中,未用力,卻顯得無比清晰。
杜東辰只覺得掌心中的小手一閃,脫離了他的輕握,然後,閉上眼睛,整顆心都涼了。
輸了。輸了官司,輸了整個奉國公府的臉面和尊嚴。
四周一片明亮,就像從黑暗的真相中,找到了希望的光明般。人群之中議論紛紛。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當結局來臨的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種解脫感和空虛感。
原來,是這個樣子。
“來人,把杜仲給我押起來!”包縣令一拍驚堂木,自從在長安城下屬大興縣為官,他還從沒有這樣威風和底氣十足過。站在他面前的那個清秀的小姑娘,給了他事實,牆壁後那位九五至尊,給了他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