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子虛烏有,當堂釋放。然,其管理酒樓灶間不力,被有心惡徒利用,亦算疏忽,罰其為受累食客支付湯藥及養病銀子。以上。若有不服,可於十日內乞鞫(上訴)。”
不得不說,張宏圖辦事糊塗,不熟悉律法,但後面這番文縐縐的話,說得還怪好聽的。
而讀鞫完畢,堂上眾人神態各異,議論紛紛。
韓無畏和康正源對春荼蘼很是讚賞,韓無畏更是站起身來,鼓了一下掌,對春荼蘼挑起了拇指。由他帶動,掌聲很快響起一片,熱鬧之聲,差點掀翻縣衙大堂的屋頂。
春大山又是欣慰,又是驕傲,眼眶都溼潤了。一邊的方娘子,對春荼蘼感激無比。而張宏圖則是抹了一把汗,暗歎可結束了。
另一邊,孫秀才則面如死灰,有如喪家之犬。他想趁著亂乎勁兒偷偷溜走,春荼蘼卻一步劫住他,低聲道,“怎麼樣,可服?”
“投機取巧。”他沒有認輸的風度,一味嘴硬。
“記住,在范陽,只要有我春荼蘼出現的大堂,你就給我滾得遠遠的。因為,姑娘我總是會贏的。”春荼蘼笑得像個小惡魔。
可是,當個這樣的壞人,真是快樂啊。
再看餘下看審的人,均是高興又讚歎。想不到春家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家,居然在大堂之上侃侃而談,不僅贏了臨水樓的官司,還似把律法掌握在股掌之間,意氣風發,比那跨馬遊街的狀元和凱旋歸來的大將軍也不差嘛。
此時,案件的當事人,張五娘與趙家的,都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她們兩人,算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結果卻算是被法外施恩,各得其所。張五娘雖然還要流放到苦寒之地去,並且要丟下孩子,孤身上路,但到底本是必死之局,卻有了生路。趙家的縱然坐三年大牢,可卻擺脫了禽獸丈夫的糾纏,還為爹孃報了仇,只覺得分外值得。
同時。二人對春荼蘼感激萬分,恨不能以命相報。她們對視一眼,忽然有種難姐難妹的感覺,幾乎一起跪伏在春荼蘼腳下,只是磕頭,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春荼蘼對四周的掌聲,對張趙二女的感激眼神,也不是無感的。她只是盡了一個律師,不對,應該是一個訟師應盡的職責。卻受到這樣英雄般的對待,實在太有成就感了。可見,古代的百姓太缺乏律法的保護,一切權利都束縛在道德與強權之下。他們,需要有人為他說話!
她彎下腰,想阻止張趙二女再磕頭。可突然眼前一黑,向前栽倒。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眾人都嚇了一跳,韓無畏和康正源都失態的一下子從座位上欠過身子。到底春大山最是麻利,撲過去把女兒扶起,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只喊著,“荼蘼,女兒。你怎麼啦?醒醒!”
“文大夫。您快給看看。”方娘子比較冷靜,立即拉了把身邊的文大夫。
文大夫上前診脈,細細診了回,又診了回,才麵皮一鬆道,“無礙的。想必春小姐這幾天夜以繼日的為案件奔忙,實在太累了。她本來身子就嬌弱,幾天來不眠不休。失於調理,這才突然暈倒。”
過兒聞言,鼻子一酸道,“可不是。小姐兩天來,總共都沒睡到兩個時辰。這是大病才好沒多久呢,怎麼受得住。”
“那怎麼辦?”春大山環著女兒,心就像放在滾油裡煎一樣。
剛才看女兒在堂上的模樣,似乎千軍萬馬也抵擋不住,揮灑風流。可一轉眼,在自己懷裡時顯得那麼脆弱,和當年她才出生時,自個兒捧在手心裡的感覺是一樣的。
這是他親生女兒啊,惟一的,疼愛到骨子裡的親生女兒啊。
“無妨,等老夫待會兒開個養身的方子,慢慢調理就成了。”文大夫摸摸鬍子,也不希望這樣有趣的女娃出事,對春大山說,“你現在別搖她,趕緊叫人準備馬車。她這是藉此睡了過去,莫吵。”
“馬車顛簸,不如坐我的轎子走。”張宏圖突然插嘴,“來人,快把本官的轎子抬出來,送春家小姐回府。”旁邊的差役一聽,沒等春大山說話,一溜煙兒就跑走了。
張糊塗這時候可不糊塗,他瞄見兩位高爵上官,四隻眼睛都掉在這春家姑娘身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本來以為自己年紀大了,沒有拿得出手的政績,可惜膽子小,心又不狠,之前貪得也不多,此生也就是如此。可說不定,巴結好春氏父女,將來就有機會呢。雖然春家小門小戶的,高攀不上天潢貴胄,但有時候妾室說話,可比大老婆管用多了。他家,不就是如此嘛。
對張宏圖的熱情,春大山本想婉拒,總覺得哪裡不妥,可見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