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他半真半假地說,“有那麼一瞬,甚至分不清是身處鏡中還是鏡外。”
“回皇上,其實很簡單。民女得見天顏,立即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說的是真話,見到韓影子時,雖然他頂著皇上的身份,但她沒有害怕。可現在,她真有些肝顫。
“朕很兇?”有一絲不悅。
“不是兇,是令人油然而生的尊敬、崇拜、臣服、敬畏之心反正是一切美好的詞彙都無法形容的。”
她這馬屁拍得別緻,韓謀不禁笑起來,“不愧是狀師,果然巧言能辯。”
“回皇上,這是民女的真實感受,與做狀師無關。”春荼蘼忍不住為律師這一行辯解,“狀師是以律法為武器,保護自己的委託人的。很多狀師在現實生活中甚至是木訥、寡言少語,只有上了公堂,才會侃侃而談。其實,這和大將軍上戰場是一樣的道理。”
“哦,怎麼一樣呢?不妨說來聽聽。”韓謀來了興致,“你打過的官司,朕倒是都知道。”
春荼蘼心頭凜然。
如果說她和康正源北行巡獄的事皇上聽過,正常。畢竟康正源直接向皇上彙報情況,若皇上有興趣,打聽打聽細節,當成話本故事聽,也是可能。但他是一國之主,應該不會注意到她這種小人物才對啊。說什麼她打的每一場官司都知道,難道她一直被暗探跟蹤了?還是各地會把案件的情況報上來,冒牌皇帝案後,皇上注意了自己,於是調來案卷研究了下?希望是後者吧,否則她的太多秘密都會暴露的,特別是到洛陽後的事,還有夜叉
而到現在她還有個巨大的疑問,皇上為什麼欽定她為影子大叔的辯護狀師?
只是現在不是分析和詢問的時候,她定了定心,正色道,“民女以為,兩者最大的相同之處是,都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打仗要關注敵軍隊的人數、陣型、敵方的優點缺點、目的、當時天氣如何、敵人主帥的習慣。而打官司,天時是詳細的案件調查,地利是律法的運用,人和是考慮法官的性情。還有輿論、民眾的同情,法官以往對這種事的態度等等。”她才進大殿時是有些害怕,可說著說著,卻坦然了起來。
“嗯,說得有點道理。”韓謀點頭道,“律法是武器”他又重複了一句,“朕曾聽聞你說過,律法是保護人的,可惜所有人都覺得律法是懸在脖子上的刀,是懲罰人的。說說,你為什麼想得與別人不同。”
春荼蘼斟酌了一下,才說,“民女除了唐律之外,讀書不多,但曾聽祖父講諸子。祖父講道,韓非子在《五蠹》中說‘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以民女的淺薄理解,應該是說文人們以手中筆擾亂法制,俠士們總是用暴力觸犯律例。也許,那些文人和俠士是出於好意,想保護別人,追求正義,可好意與惡意誰能判定?而,一個穩定的社會秩序應該是高於一切的。律法,卻正是規制秩序的。若無秩序,失去律法的規範,無人能獨善其身。”
她一說法律的事就有些興奮,話一說完,她覺得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連忙請罪道,“民女一時胡言亂語,望皇上恕罪。”
她低著頭,沒看到韓謀有些動容。略沉默了片刻,聽到韓謀又說,“你說得有理,又何罪之有呢?只是,你膽子不小,一介民女,卻敢在朕面前說出這番與眾不同的言論。”
“在皇上面前,哪有膽大的人?”春荼蘼補上一記馬屁,“就算所謂的死諫之臣,也只敢在有容人雅量的皇上面前說道,即罵了皇上,還全了忠名、清名,簡直是佔皇上便宜。換個暴君、昏君試試,有人還敢直諫就怪了。”魏徵怎麼樣?厲害吧?那是因為他遇到了唐太宗李世民。換成楊廣,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而她這樣說,那意思是:您是個有肚量胸襟的皇帝,不會和我小女子一般見識。
她這個吹捧,顯然比剛才那個強多了,說得韓謀心裡分外熨帖,明知道她是捧自己,心裡偏偏就忍不住高興,竟然還有點知己感。可對方還是個小姑娘,若沒有記錯,還有半個月才及笈。這姑娘生就什麼樣的心肝,怎麼於律法一道,看得比那些老臣還透徹呢?
他不知道春荼蘼內心裡千年後的靈魂,只道是天縱奇才。因為,之前調查了春家祖宗十八代,絕沒有任何異常,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家。除了春大山的出色,以及和一個神秘女子的姻緣,和隨後出生的這個女兒。
他本來對這個姑娘沒有多少好感,雖然她在律法上有獨到之處,可身為女子卻以做訟棍為業,令他不能理解。重要的是,和那個影子相交甚密,還猜出了某個秘密,算是不能留的那類人。所以,他態度冷淡,一直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