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荼蘼卻不急不惱,等了一會兒才道,“所以說,小偷何時來,怎麼來,來做什麼,豈是諸位良善之人可左右的?既然如此,那麼說尹郎君為犯罪嫌疑人的推論之一也就不存在。他來之前,倪家沒遭賊,他來之後,憑什麼有了強盜就與他有關?這一條,完全是牽強附會。”
她若直接辯駁,肯定說服力不足。還是那句話,火不燒到誰身上,誰不知道疼。將心比心的手法,比空口說白話強多了。
竇縣令也點頭,但卻看了美貌女子一眼,“那丟失的東西?”
春荼蘼轉身,恭敬的向堂上施了一禮,又團團對眾人微微躬身,“大人,諸位鄉親,並沒有人失銀。此女子是樂坊的舞伎,我僱她來演這場戲,就是為了讓大家明白尹先生的冤枉。”
“嗯,算你有理。”竇縣令再度點頭,“那你還有其他可說的嗎?不過,不得再弄怪,好好說就是了。”
“是。”春荼蘼應下,心卻道好計還得用第二回,但卻不是這個時候。
“推論的第二點,是說出事當天,尹先生恰巧不在。”她繼續道,“尹先生辯稱,當日到城外一個小酒肆飲酒,結果醉臥山野,沒有及時回城。關於此事,尹先生確實沒有證人能證明他睡在野地裡。可我派人去那間酒肆調查過,得知當日也確實有人要了幾斤他們的招牌酒,名曰梨花白的喝。那酒後勁很足,人稱一里倒。若有不信者,可親自試喝,看一罈落肚,能不能自己走回城?況且,那酒肆的老闆雖然記不清尹先生的相貌,可當時酒資不足,尹先生拿了身上的玉佩抵押。”說著揮揮手,縮在一邊的過兒立即拿上一個托盤,送到公座之前。
揭開上面蒙的布,露出下面的玉佩和一張紙。
“玉佩我已經贖回,大人可叫倪郎君看看,是不是尹先生平時隨身之物。紙上,記著酒肆老闆的證人證言,大人儘可派人去採信,民女絕無虛言。因為那天尹先生自以為海量,不肯聽店主人的勸,執意喝下整壇,所以店主對人的印象不深,卻是完全記得這塊玉佩。”春荼蘼說完,瞄了一眼尹郎君。
他仍然不發一言,可是臉卻紅了。之前他咬死不說此事,是怕人嘲笑他為了口腹之慾而當掉家傳玉佩,為人沒有節制。這種寧要臉不要命的傢伙,幫助他真是窩火啊。
那邊,倪郎君已經確認,玉佩正是尹源所有。
“第三。”春荼蘼不等堂下騷動又起,直接大聲道,“尹先生在倪府期間,幫助過表姐紀錄過庫房的帳冊。可是倪家雖然殷實富貴,卻是正經人家,沒有特別需要隱瞞之物,所以知道庫房裡有什麼東西的,不只是尹先生一人。那麼,又為什麼只懷疑他一個人呢?律法公平。卻為何對他不公?”
“第四,倪家被搶劫當日,全府被搜刮,但尹先生的房間卻被略過。請問堂上大人。還有堂下諸位,你們難道不覺得,欲蓋彌彰雖然不好。可這樣做也太顯眼了吧?哪個腦子缺根弦的匪徒會這樣?不是故意暴露內應嗎?所以說,此舉反倒是充滿了陷害之感,尹先生不但不該被懷疑,還要從與他有怨的人中深入調查。”
“第五,當晚匪徒是從倪家側門大搖大擺的闖入,說明府裡有內奸,從院內開啟院門。對這一點分析。我舉雙手贊成,完全不懷疑。但那個人,一定是住在外院的尹先生嗎?”春荼蘼一條條駁斥,毫不鬆勁兒,“一般人都會這樣以為。並沒有錯。畢竟外院更靠近外牆。但我親自在倪府走過幾圈,也打聽過,尹先生雖然住在外院,但真若去開門,卻只有一條路,且還需繞行,因為倪家那幾天給家中池塘挖淤,將其他通路賭住了。可惜,繞行之時。會路過巡夜家丁們落腳的院子,只要走動,必被人發現。這一點,倪府下人皆知,只是轉天路就疏通了,沒人注意到問題所在而已。相反。主院的側廂之後有一條夾道,平時鮮少有人走。但只要拿到內院的大門鑰匙,就可神不知、鬼不覺的直接到達那側門處,途中絕遇不到家丁護院。”
春荼蘼侃侃而談,所有人都聽懵了,努力消化了半天,才知道她說得極為有理。果然注意了細節後,五條本以為很有道理的推論,卻可笑的不值一駁。
“那你說秋葉有嫌疑,推論是如何的?證據又是如何的?”竇縣令被駁得體無完膚,心裡卻越來越高興,好像看到了曙光。
“請問大人,是生意場上的常將見過世面、遇事沉著呢,還是一個很少出府的年輕丫鬟更冷靜理智?”
“自然是前者。”
“那麼,當有兇悍的歹徒闖入,聲稱要殺人,手中握著明晃晃的刀,倪郎君都嚇壞了,偏偏一個丫鬟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