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數,末世一來,基地分出層級,肯定有人不服,尤其他們這些所謂的“高層”在末世前根本和眾人一樣只是普通學生老師。王聘婷的前車之覆,深切的讓她體會到,人們就是容易挑剔“跟自己差不多”的人,不管這個“差不多”到底是真的差不多,還是看起來、自以為差不多。
制度什麼的,如果有些人無法透過支援它而獲利,自然會想要反其道而行之,透過破壞它來謀利了——這隻關乎人心,關乎利益,跟制度本身好壞、執行人的情況,其實並無直接聯絡。
大概也就是如此,才會容許“水區”的存在,力求為眾人提供一個合理的發洩通道,平時有些牢騷吐槽都由得它去。即使出現這種惡意抹黑,解決態度也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刪除了事,僅當做和諧大合唱裡面不小心錯掉的幾個音符。
雖然糟心,林薇卻也無法太過追究,畢竟那天的事有多人目睹,何況還出現了“感動高冷大學生”的落淚場面,她不相信所有看過那影片的人都會被當槍使,再說後來還有唐棠正身澄清。
見她不說話,衛樑忙道,“我知道你大度,你高風亮節,不跟那些小人一般見識,但我看不慣啊,你們每天辛辛苦苦的,提著腦袋幹活,還要被抹黑。照我說,那個水區根本就不該存在——這幫人也是閒出來的,就該讓他們去好好幹活、出去打喪屍,都末世了還上什麼網編什麼黑料。你們,唉,還是慈不掌兵。”
想不到他思維跳躍的這麼快,幾句話就上升到制度本身了,林薇有些驚訝。但聯想到他當初在接收外人一事的態度,也就想得通了,大家風格不同,衛樑大概就是那種喜歡牢牢掌握權力,不給下面人一點發言空間的性格。
當然這也不是沒好處,確實如他所言可以避免一些問題,只是再想到錄影事件,衛樑還是極端了,說嚴重點就是不把別人當人,不把別人的命當命。
這個話題比較複雜,她也不想跟衛樑多談,只得嘆息一聲,“唉,這方面誰也沒有經驗,說到底,大部分都是老師學生而已。”
“所以就不能老是用以前的思維模式啊,”衛樑彷彿就等她這句話,“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軍人家庭出身,從小被灌輸的觀念都是另外一套,各種變動聽了不少,甚至見了不少。該鐵血的時候,就得鐵血,太溫柔不行,只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他的話不能說全無亮點,但從根本上來說比較難接受,就算理念接受,要實行起來也沒那麼順利。高壓政策?白色恐怖?不只她自己,核心組任何一個人,包括祝濤,大概都不是這塊料子。
“嗯?”衛樑見她沉默,碰碰她胳膊,“我知道你們都是乖孩子,沒關係,你們唱你們的白臉,黑臉我來唱,總有人要把手弄髒;就拿這事開刀,影片刪了,有的是辦法恢復資料,找到始作俑者來個殺雞儆猴,看他們還敢不敢汙衊高層——你跟陸隊吹吹風唄,把我也弄到你們那啥、核心區?讓我來幫你們出點力?”
說了一大圈居然又繞回來了,林薇實在佩服他的耐心。
“他又不管這事。”
衛樑曖昧的笑笑,“算了吧,你還跟我打馬虎眼。誰不知道現在除了祝濤季傑,數下來就是他。”
林薇不說話。
衛樑索性再湊近了些,“其實,我沒猜錯的話,你老公才是真正的話事人,對不對?——就連祝濤也只是個傀儡吧?不管基地資源、對外打喪屍,還是內政建設,我看主要都是陸銘在做,當然,少不了你的功勞,說起來嫂子你挺有幫夫運的嘿嘿。”
林薇一驚。先不論他說的是不是屬實,但他居然能如此大膽猜測基地“高層”內部檯面下的東西,就已經不能小視。
這個人,實在危險。
“被我說中了嗎?放心啦。Your secret is safe with me。(我會為你保密)”衛樑居然油腔滑調的照搬了一句臺詞,正是《飄》裡面瑞德“被偷聽”到思嘉對安希禮表白之後對她說的。想不到衛樑除了有心機,還有那麼點文化只是這句臺詞用在這裡,實在不倫不類。
林薇只得說,“我覺得你被洗腦太深,看什麼都是陰謀論。哪有那麼複雜。”傀儡都出來了,再往下說是不是該用太上皇了,末世之前正好宮廷劇熱,還接地氣呢。
衛樑呵呵一笑,“嫂子這就是不拿我當自己人了,口風這麼緊?難道陸隊給你下過禁口令?他管你還是管的挺嚴吧?其實,平心而論,你的能力不下於他,只是被他的光芒給蓋過了。”
林薇聽得氣極反笑,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