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敏之已經記起前兩世的事情,那麼敏之還是敏之嗎?如果不是敏之,她如今是——誰?
宋麗書的感情糾葛自己不清楚,可是多年前太祖與姬香君都是抱憾終身,彼此心結未解,如今還能盡釋前嫌嗎,還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敏之。
謫陽。
不,不要是這樣的結局——
竇自華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眼,感覺心慌如麻:她是不是又做了一件愚蠢到極點的事情?一心想要補齊敏之缺失的二魂四魄,避免敏之不入輪迴的命運,卻絲毫沒有想過真的補齊之後,“敏之”會不會就此消失了?
若是連郡卿也搭進去了
兩個一個都沒有救下,還她不如一開始什麼都不做呢。
繃帶上的紅色慢慢蔓延開來,好像一朵又一朵紅梅在雪地上綻放。
謫陽的手始終沒有放下。
你其實看得見我的,是不是?
你其實聽得見我的,是不是?
我不信,你會不理我。
我不信,你會放棄我。
他抬起眼。
“對不起。”
“謝謝你。”
“原諒我。”
“我愛你。”
淚慢慢蓄滿眼眶,漫過,不受控制的順著臉頰流下。
他哽咽著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撒在花山的陽光,依舊燦爛。三百年來從不間斷的修建增補的書院,日漸秀麗而大氣。書院裡的夫子和學生,換了一代又一代。宗祠前的院訓,不曾更改。
時間過去了,總有一些東西留下來。時間過去了,總有一些改變了。
比如某個男子的愛。比如某個男子的固執。
在大燕最頂尖的書院裡談一個區區男子的愛情,似乎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然而如果沒有這個男子的愛,也許燕太祖不會那麼順利的統一大燕,也許齊國三百年不會對燕國抱有一種奇怪的忌憚,也許花山書院不會出現,也許許多事情不會發生,也許許多人不會被改變。
對不起我曾經的固執。
謝謝你等我的三十年。
原諒我帶給你的傷害。
我愛你你還會愛我嗎?
眾人並不懂謫陽所說的話語的意思,所以她們只能莫名地望著謫陽痴看著司徒端敏,一次又一次念著那四句話。那聲音顫抖,幾乎無法完整得念出每一個字,但在每當她們都覺得他再不能吐出哪怕一個音的時候,他卻還是完整的唸了下來。
但即便是不理解不明白,這裡的每一個人也都看懂了這其中蘊含的情感。這感情表露太過直白,一開始讓人覺得有些痠麻羞澀,但漸漸的,她們一個個都別過頭去,不忍再看下去。
再這樣下去,謫陽只怕不死也要瘋了。
許璞眉頭緊蹙,低聲對竇自華道:“想辦法讓謫陽停下來,敏之的情況不對,但是謫陽快要撐不住了。其他之後再想辦法。”
竇自華抖了抖嘴唇,點點頭,正欲行動卻停住了。
一滴淚順著司徒端敏的眼角緩緩滑落。
有的話,即便不說完,有的人也能懂得。
有的事,即便再怨恨,有的人也能放下。
有的時候,事不能去評判對與錯。
有的人,無論發生了什麼,你終是不願意錯過。
她合上了眼睛,胸口微微起伏,握緊的拳頭鎮定著情緒,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先決定一步走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溫暖。
他的手冰冷。
溫度傳了過去,寒冷漸漸消融了。
“你又任性了!”她責備道,臉上有一種無奈。
謫陽抓緊她的手,咬唇望著她,這個時候他是真的再沒有力氣說話了,但無論如何這個女人要先抓緊了再說。
“我不會離開的。”司徒端敏在眾人驚歎的目光中將謫陽小心的打橫抱了起來,笑得有些苦澀,但還是鄭重承諾,“你放心。”
謫陽這才放鬆了精神,慢慢得把頭靠在她的身上昏過去。
司徒端敏抱著他,快步向內院走去。
阿雅、別佳等人快步跟上。
許璞與竇自華對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謫陽的傷肋骨斷了兩根,錯位兩根,沒有傷到內臟,這還是他當時有意避開鋒芒的結果。但是實際的情況卻又更難搞一些,因為謫陽當時撐著不肯暈,又說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