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人服的人真只有她娘這一樣。
孟秦很想叫她住口,可是司徒端敏還在繼續:
“——公孫靖叫你少將軍。少將軍?你覺不覺得羞恥!你從頭到腳哪根毛配得上這個稱呼?我敢打得你三天起不了床,是因為我不怕你的那個娘。而那一天你如果沒有這個娘,人人都可以像我這樣把你打得鬼哭狼嚎,然後一口一口往你身上吐唾沫,嘲弄你,侮辱你,扒光你的衣服吊在集市口調戲為什麼?因為如果沒有你娘,你有什麼能夠拿出來立足都城的?你有什麼本事、什麼能力來維持你的威風、你的傲慢、你的尊嚴?!”
“燕家也是將門世家,祖上也出過大將軍,可一朝失了主心骨,一樣被打落塵埃。唯一的一個燕良駒整日跟狐朋狗友把自己灌跟一條死狗一樣。若燕家還有點能力,哪能縱容自己子孫嫡室如此放縱。你也一樣,如果那天你娘不在了,你就會跟燕良駒一樣,醉死在那個犄角旮旯都沒有人管!”
司徒端敏將孟秦一推,鬆開手,看她握著自己的脖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聽見她無賴般的反駁:“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司徒端敏伸手去拿桌上那張紙:“你就沒有想過,你娘為什麼把你丟在瑜王府不管?”她慢條斯理的撫平紙張,不用抬頭也知道孟秦在注意聽的話,“你總是這麼不讓你娘放心,你就沒有想過她把你扔在瑜王府,實際上是在——託孤嗎?”
司徒端敏說話的語氣如此平靜而淡定,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孟秦一下子不動了,感覺自己的心真的被這個女子剛剛所說的話揪住了。
娘真的是在託孤嗎?開玩笑吧,孃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有的沒的?可是如果不是的話,她把我的扔在這裡,讓這個傢伙管教我到底是什麼意思?說起來,娘雖然一向身體好,可是年紀也不算年輕了,莫非娘感覺自己老了,而又擔心她無法支撐起孟家這個大梁,所以才
孟秦在司徒端敏的暗示下,腦子裡立刻回放起以前娘教訓她的種種場景,現在想起來似乎真的字字句句都含了對自己未來的擔憂和不放心。
娘她似乎也該長大了。
“把你放在我這裡,是你娘最後的孤注一擲。當然如果我教不出你來,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與瑜王府也一點關係都沒有。大不了,將來你沒飯吃的時候,看在孟大將軍的份上,賞你一碗——”
孟秦大吼一聲:“夠了!!”她雙肩抖動,拳頭攢得緊緊,彷彿是用盡全身力氣控制自己,嘴裡吐出幾個字:“別說了。”倒帶一份哀求的意思。
司徒端敏不再說話,眼底閃過一道光。
孟秦走到她面前,伸手抓起桌面的那張紙,看也沒看她,轉身大步邁了出去。
樂俊走到門邊看著孟秦離開,回頭又向司徒端敏憂慮地說:“大將軍,她真的不好了嗎?”
司徒端敏頭都沒抬:“我哄她的。”
樂俊:“啊?”
作者有話要說:防抽:
“都說人死如燈滅,這話一點都不錯。”都城裡一間不起眼的酒館裡,一個少女坐在角落茫然得感嘆,與幾個年齡相仿的少女對著一桌子酒壺,醉醺醺的癱成一堆。
“良駒,你算好的了。”另一個少女打了個酒嗝,“好歹你娘做過驃騎將軍,你也算是將門虎女,將來前程肯定比我們好。”
燕良駒從坐墊上抬起頭,一雙大大的虎眼盯著說話的少女,冷不丁撲過去騎在她身上掐她的脖子,怒叫道:“什麼叫我算好的!你知道我娘怎麼死的?!她怎麼死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娘堂堂一國驃騎將軍,最後居然被燕國一小兒害了,又被一個賤婦拖去、拖去”她愣是說不出那兩個字。在她的腦海裡,這樣的死法就是對她母親最大的羞辱,最不可原諒的侮辱!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她一定要報仇,一定要親手報殺母之仇!
可惜那姓陸的小兒已經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不過那個姓謝的還活著——很好,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踏平燕軍,殺了姓謝的,把她的屍體剁成肉末,統統拿去餵狗,餵狗!!!
同伴們見燕良駒把說錯話的少女掐得面色發紫,連忙過來拉架,一個個都喝得手腳麻木,弄了半天才把兩人扯開。
說錯話的少女怒了罵罵咧咧的走了。
同伴們也看著燕良駒血紅的雙眼,心裡也有些涼颼颼的,生怕她一會也發起神經來掐自己的脖子,於是也都找了藉口先溜了。
燕良駒冷笑著看著同伴離去,一個人靠在角落的牆壁上望著桌子發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