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穎瞪著她看了一會,忽然粲然一笑,這一笑十分輕鬆自如,似乎之前種種針鋒相對只是玩笑:“林先生也知道我只是捕風捉影而已,便憤怒成這個樣子。可是林先生還沒有捕到敏之的風和影就開始指責敏之不尊師道,蓄意謀害老師,這又是何道理?莫非只須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成?”
繞了一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在這裡挖了一個陷阱給她跳。
☆、060
花山的秋天十分美麗,山上是層層疊疊的深綠,淺綠,金黃,深紅,全是深沉而豔麗的顏色,彷彿是孔雀的斑斕的尾羽,令人的望之也覺得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陸穎坐在書桌前閤眼默揹著最近看的一篇文章,忽然聽見窗外傳來輕微的聲響。
她向視窗看了一眼,眼睛一亮,起身握著書卷走到門口:庭院裡一道雪色的身影在庭院中如同游龍驚鳳一般翻騰,劍光在空氣中畫出連續的殘影,彷彿綻放得銀色禮花,又好像無數的星星在閃耀。
舞劍的人的速度慢慢減了下來,陸穎也漸漸能夠看清楚他的面容。
謫陽這兩年似乎越來越——美了。不是那種越來越精緻的美,而是一種越來越強大和越來越成熟而沉澱下來的一種神秘氣息,讓人哪怕沒有看見他的臉,只是瞥見他的身影,也會不能無視他強烈的存在感,在萬人中一眼看見他,與他周圍所有的人區別開來。
陸穎的手慢慢的扶在門上,眼睛一瞬不動的隨著謫陽的身影移動,眉眼逐漸柔和下來,清澈的目光變得有些迷濛,彷彿是粘在雪花的冰晶,帶著夢幻的憧憬和美好。
秋天的葉子金黃金黃的,自高高的枝頭飄落,就彷彿金蝴蝶,在秋天淡淡的風的糾纏下,在庭院裡輕舞飛揚。忽然有一隻被一道乍現的凌厲劍光瞬間裁成兩半,一眨眼,變成了兩隻小金蝴蝶,被劍鋒帶著在舞劍者的身邊旋轉起來。
風起,蝶起,衣起,發起
少年眼中的流光飛轉,在每一個回首的瞬間,凝固一張絕美的畫卷,落在門中觀者的心坎裡。
陸穎看著這恍惚神蹟的般的美景,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傾,嘴唇微微張開。
少年卻忽然停了下來,發停,衣停,蝶停,風停,目光緩緩抬起直到與陸穎對接。
謫陽何嘗不知道陸穎在看自己,嘴角只是微微勾起一點後,身形卻沒有減速。他在和花山那幾個老頑固鬥爭成功後搬進山長的居所,每天早上都要在這裡練上一會功夫,一則是為了提升功夫,另方面何嘗不是引陸穎看他。
“你的劍似乎越來越快了。”陸穎忽然把眼睛移開,沒話找話說。
謫陽輕輕一笑,將劍交到一邊的阿雅手中。
“起這麼早。”他走到她身邊,“早餐已經在飯廳裡準備好了。”
“我還不餓呢。”
謫陽眉毛一抬,橫了她一眼:你說什麼?
陸穎面色微苦,只得放下書卷,嘆息著走向飯廳。她自接手山長後,以前老師承擔的所有事務,現在全部轉到她手上了,初期的熟悉佔去了她大量的時間,如果不多擠點時間唸書,她擔心自己會成為花山少有的花了十年才能畢業的學生。
瞧著身邊的少年不容駁回的強硬態度,陸穎在無奈之餘又感覺道一絲甜意:她不愛吃早飯是由來已久,以前是老師盯著,如今老師不在了,卻又被謫陽管著——至少她身邊還有一個人在!
“你手上的事情應該已經告一段落了,打算怎麼處理林旭呢?”謫陽邊走邊說,白色輕盈的衣袖隨意的飄蕩在他的手背上。
陸穎眼角瞟見謫陽在衣袖的晃動中忽隱忽現的如玉指節在他修長有力的長腿邊搖晃,腦海裡浮現這腿、這手在舞劍時展現出來的線條,心裡猛得跳了一跳,還不及冒出什麼念頭,被謫陽一問岔開注意力,搖搖頭:“處理什麼?玉秋和遊川眾所周知是站在我這邊的,她們的話不能做為有力的證據,而那四位學子與林旭必定也是與背地密謀的,她人不知。肖河等人已經離開,何況以她們家族的立場,也不可能站出來指正什麼。無憑無據,我憑什麼對林旭動手?林旭畢竟是老師親自任命的副山長啊,沒有充分有收服力的理由,我還不能對她動手。更何況——”
陸穎忽然停了下來,謫陽也跟著停了下來,疑問的看著她。她卻不知覺的伸出手指將謫陽耳邊剛剛滑落地一縷黑髮輕輕綰到他白細如瓷的耳朵後,心裡有了一絲迷茫,眼睛卻漸漸有些朦朧,手如同著魔一樣,順著耳朵的弧線向下,想去摸他的臉,她迷糊的想:是不是帶著微涼的滑膩,是不是帶著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