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日出,文徵明紅著臉連連道:“老祝過了!”
祝枝山笑道:“怎麼過了?我說的是景緻,過在何處?小文,你是淫者聞之謂之淫,雅者聞之謂之雅。”
顧湘月卻沒有別的心思,她想了半天想不出來,便道:“賣巧不如藏拙,再說新房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們都考新郎去!我不說了。”
祝枝山笑道:“你不說是吧?那我們今夜便都睡在這裡了。”
顧湘月忙道:“我對湘月早升,今夜偏逢驟雲雨。”
諸人噴地笑了,有人道:“不通!不通!不過寓意可謂妙也!可不是有云麼?沒有云哪來的雨?這雲雨二字,用得極為精妙!”
文徵明忙道:“諸位斯文些,差不多了。”
顧湘月奇道:“他們很斯文啊,可不是有云才有雨麼?”
在場個個笑得前仰後合,文徵明也是忍俊不禁,雲雨本是指男女之事,偏偏顧湘月不懂,倒還來反問他,鬧個大笑話。
其實顧湘月自從來到古代,讀的是四書五經,接觸的人也多正經,即使如祝枝山與唐寅這般放浪形骸,哪裡會與正經人家的姑娘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俗話說新婚三日無大小,鬧洞房自然不用忌諱這些,於是各種葷的素的就都來了。
文徵明笑道:“老祝,我讓你負責新房喜聯,乃是信任你,你卻寫那等粗俗之語掛於新房門口,簡直可惡!”
眾人本沒注意門口喜聯,聽他一說,忙擁去看,又是大笑。
張靈笑道:“老祝,你這就差了,你這兩番雲雨四字用得實在有失斟酌。你怎知衡山今夜是兩番,而不是三番四番?方才你還說衡山起得晚,若只兩番,那也未必看不到日出。”
眾人大笑,連連點頭稱是。
祝枝山搖頭道:“你說我有失斟酌,我卻是仔細推敲之後才寫下的。小文又不比你們都是風月場中常客,紙上談兵者,初上戰場如何大獲全勝?”
眾人細細一想,更覺好笑。
文徵明被他們取笑得滿臉通紅,連聲道:“諸位斯文些!”
他原是聽到雲雨二字才想起門口對聯,因此脫口而出,不想自己這番話倒提示了眾人,沒他這一說,誰都不曾留意門口的喜聯,他心中後悔不迭。
祝枝山笑道:“小文,你讓我湘月妹妹評評理,我這喜聯俗在何處?”顧湘月好奇地跑去看,說道:“枝山伯伯寫的很是文雅,又符合喜景,有什麼不對?”
諸人又是笑,祝枝山笑道:“小文,今夜你與新娘子唱那靡靡之音,行那不可說不可說之事,我卻自回家對月酒一杯,三更焚香眠,究竟是你文雅,還是我文雅?”
文徵明紅了臉作聲不得。
張靈笑道:“諸位聽我說,新郎官今日也乏了,我們也無須一難二難三難了,只要衡山過關,便饒了他罷。”
唐寅笑道:“你幾時發起善心來了?”
張靈嘻嘻一笑,道:“衡山,限你以一至十百千萬十三字作二十、二八、四十、五六均可,須交待你與新娘子相識之緣,請快快作來。”
二十是五絕,二八是七絕,四十是五律,五六是七律,尋常好友之間吟詩時偶爾這樣說。
文徵明思索片刻,道:“一朝緣深兩相思,三更挑燈賦新詞,四書五經方疏怠,千頭萬緒復參差,炎炎六月結連理,草草七律獻同知,八音迭奏酒百鬥,□十分為君遲。”酒通九字,這也是文友之間心照不宣的習慣。
眾人大笑,道:“新郎嫌我等耽誤□了,況且哪裡就喝了百鬥?不行不行!還不夠!”
唐寅笑道:“我還有一上聯在此,謂今夜新娘。叫做嬌姿帶笑情千種,下聯也須貼切新娘方可,衡山快快對來。”
換作平日,文徵明怎會在意這些,但他今日哪有這些心思,前後四年才得結為夫妻,恨不得這些好友趕快消失。
他是左也作揖,右也行禮,只盼好友們饒過他。說道:“方才便說我做出限字詩便饒過了我,如何又出?”
唐寅笑道:“那是夢晉說的,我們又沒說,怎算?”
文徵明無奈道:“倘若我對了你們仍是抵賴如何?”
張靈笑道:“那待我成親之日你儘管在我新房中呆到天明也可!我是絕不會趕你走的。”
諸人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祝枝山笑道:“小張你也太放心了,你將小文留在洞房中,是取三人行必有我師之理麼?”
張靈道:“呸!老祝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衡山快對,我左腳已然踏出了門檻,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