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東苦著張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傷心不已;一邊哭還一邊從手指縫裡打量著子期;他道:大少爺;你放棄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非得和老爺槓上;娶秀麗姑娘嗎?
子期嘆道:大丈夫言出必行,我與秀麗兩情相悅,若是因為我的門第而娶她做妾,將來再娶個身世好的姑娘做正室,她定然會受委屈和欺負,這是其一,其二,我若連娶誰都不能自己做主,遇事更不能護著她了,又談何能給她好的生活?與其將來事事都受家族制肘,不如乘此機會自己拿一回主意。
洛東瞠目結舌,他從來不覺得他家少爺那麼有想法,他跟著他那麼多年,從小他都不敢對老爺說個不字,老爺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性子也十分文靜,沒想到一遇到終身大事就然像頭牛那樣倔,敢和老爺頂撞。他是該佩服呢還是該佩服呢還是該佩服呢???
洛東咕噥著:小的都搞不明白,秀麗姑娘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讓你甘願放棄一切,少爺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沒想到子期聽到了,寬袖一甩,就像一頭常年被禁錮的野獸獲得瞭解放,他滿腔噴發出一股舒爽之氣,他回敬了一句:算是吧。其實你不明白,從小我在爹的心目中都是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孩子,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小的時候別的孩子都在玩,而我卻在讀書識字,這些也沒什麼,我從小跟著爹學那些生意上的詭計,勾心鬥角,爭取利益,甚至害得別人傾家蕩產,難以立足,官場上生意場上那些套路,權錢交易,陰暗,骯髒,我看得噁心,我厭惡,他從來都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這麼做,他在乎的只是郭家的,直到他想把我的終身大事也打上利益的標籤!讓我和權臣之女成親,來換取更多的家族利益!
子期說到激動處,眉飛色舞,手舞足蹈,他頭髮散亂,哈哈哈大笑了一陣子,他道:“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我一直忍著!”他張開雙臂,就像擁抱自由一樣,他有些瘋狂地道,“我就是喜歡秀麗,她善良,她沒有心機,她就像我心裡的一塊淨土,和她在一起,我就覺得我變成了我心裡的那個自己。我對自己說,如果我要做官,我就要做個安分守己的好官,我要做生意,就要做清清白白的生意!我為什麼要變成爹希望的樣子?”
洛東張著嘴,半天合不攏,他連嘀咕都忘記了,他跟隨少爺那麼多年,都沒有發現少爺心底有那麼多怨氣,他真是太失職了!他連忙挑起擔子跟在子期身後,有些擔憂地道:少爺,您要是脫離了郭家,那秀麗姑娘能嫁給你嗎?
子期臉上的笑以一種可見的速度收斂了起來,他凝重地道:她一定會的。
洛東表示擔憂,他見過秀麗姑娘的孃親,記得當時他去接他們,二姑娘的夫君都是偷偷搭車去縣城的,那個農夫估計是被他丈母孃嫌棄,不過洛東也沒敢打擊他家少爺。碰到釘子總會回去和老爺認錯的。
子期來到他在縣城的一處小產業,這家同心齋是他用自己的私房錢買下的小店鋪,用來賣他裝裱的字畫,鋪子不大,前方有個店面,後方有個小院子,裡面只有兩個房間,其中一個是廚房,早年他在外做生意的時候收留了一個沒有子女的老人家劉伯,就將他安排在這個鋪子裡看店打理,字畫店生意並不好,但是也有固定的客源,有些定製的畫稿生意,普通的老百姓是很少會買昂貴的字畫的,尤其郭子期的畫作在當地挺有名氣。價格自然比較高,前來選畫的基本上都是生意往來的顧客,以及家庭殷實又有閒情雅緻的文人墨客。一年下來只要能賣出兩三副畫也夠一年開支的了。但是這些對郭子期來說都是杯水車薪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過習慣了出手大方的生活,一下回到這侷促的小屋裡,難免捉襟見肘。
劉伯將自己的床鋪搬到了店面的角落裡,白天他把床鋪收起來,晚上就睡在前面,子期和洛東擠在了院子後面那小屋子裡睡,洛東不敢和少爺同床,就打地鋪,總算是有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子期檢查了字畫齋的這幾年收益和支出,發現存銀只有28兩,如果省一點還能維持半年左右,賣字畫的收入不太固定,有時候到了年底才突然賣出幾幅也是常有的事,那天晚上下雨了,屋頂居然漏水,害他用木盆在床上接了一晚的雨水,劉伯都沒告訴他這屋子漏了。
翌日子期就花了2兩銀子,將屋子裡裡外外該修的地方都修了一修。然後他在店鋪面前擺攤幫人寫字,他的字很漂亮,掛在屋外的作品屢屢讓人駐足觀望,他懂得營銷自己,然後給出了極低的價格1文錢就能幫人代寫信,狀紙5文,肖像10文。
結果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覺得他寫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