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軍堯記得當時他們談自家家庭情況時。邱清源的愛人比他還小兩歲,全然不像四十上下的人;仔細看她那手,是一隻又大又黑飽經風霜佈滿老繭和硬皮的操勞了一輩子的手。這是嫂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邱子家的長輩呢!
“你們先嘮會兒,我麻溜的做兩個小菜。”惠蓉站在門口對屋子裡的人熱情道,眼神清澈明亮,話裡話外透露著爽利和欣喜。
賀軍堯朝李慶傑使了個眼色。“嫂子,等會兒,我們從縣裡過來,帶了些吃食,給熱一下就行。”李慶傑拎著揹包。也跟了出去,一股腦兒的全遞給了她。
邱蓮趕緊把豎在牆角小方桌放了下來,惠蓉一樣一樣的往外拿。
裡面裝的泡麵、火腿腸是從雲縣帶來的,路上為了趕路,吃了一些,還剩好多。到了青山縣,又買了些熟食,牛皮紙包著的醬牛肉、滷雞、雞腿、雞翅膀、臘腸、燻肉、肘子、豬頭肉,還有包子。
“這麼多。”小方桌都已經擺不下了。她們母女兩個吃驚道。
“嫂子看著趕緊整。”話落李慶傑走了進去。
這時從戰友重逢驚喜中,回過神兒來的,邱清源嘴急急地哆嗦著,“連長,我記得李三兒的腰腰”
李慶傑回身聽到他說腰,傻笑的撓著頭。“好了,彎了快十年了,才剛治好的。算算日子才二十來天。”
邱清源看著重新進來的他,眼睛都直了。腦子裡一直迴響著,好了好了。
“那你們是”邱清源手指著李慶傑,眼睛看著賀軍堯,結結巴巴地問道。
“對,我們一是來看看你,二是看看你有沒有希望治好。”賀軍堯點點頭道。
“我給你說,邱老二這會才可真遇見神醫了。”李慶傑誇張的說道,“一準能治好,保管你想我是的活蹦亂跳。”
外間的聽到李慶傑的話,母女兩個衝了進來,緊緊的抓著李慶傑的手,“同志,你說真的,俺家那口子,俺爹真能治好。”
“能!能!”李慶傑拍胸脯保證道。
賀軍堯看不慣他大包大攬的,手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看了他一眼。情況還不瞭解別給人希望太大,到時失望就不好了。
李慶傑尷尬地,撓撓頭,“我們可以先看看老二兒的腿嗎?”看樣子不給結論是甭想吃飯了。
“呃!好!”邱蓮母女兩個直接把床上洗的發白,打著補丁的土黃色的部隊用的被子給掀開了。
一看就知道是部隊的物品,退伍的時候,部隊首長允許邱清源帶回家的。 用了這麼多年,已經是補丁摞補丁了,薄薄的一層也不知還能抵禦嚴寒嗎?
躺在床上的人,除了一層布遮擋住重點部位,其他都光溜溜的,賀軍堯趕緊道:“天氣還冷,我們看腿就行了。”
“呃!好!”邱蓮把被子重新蓋上,然後捲起被子露出下半身,白白的兩條細腿,看情況還是正常的人腿,沒變形。
由於長時間的沒有曬過太陽,兩條腿刷白刷白的,可以清晰的看見毛細血管。賀軍堯仔細的摸了摸,摁了摁,肌肉還彈性沒有萎縮的太厲害。
“沒有知覺。”賀軍堯問道。
邱清源回道:“始終沒有知覺,可她娘倆不放棄,尤其這孩子,從六歲就給我按摩、擦身。洗衣、做飯、餵雞、等大點兒扛著鋤頭種地。她娘出去井下背煤,掙錢,男人都受不了,為了醫治這雙腿,一聽哪有好的醫生,就背或抬著俺看病。”說起傷心的往事一家三口淚眼連連的。“有她們娘倆這樣費勁兒白力的撐著、扛著,我好像連死都不能死,死了就對不起她們受得苦,遭的罪。”他自嘲地笑道。
“爹,說什麼傻話,你活著最重要。”邱蓮跪在炕邊,抓著他的手道。
“對呀!不管怎樣,家裡就是有你這個癱了的男人也沒人敢欺負咱。”穆惠蓉擦吧、擦吧眼淚,笑著道。
“怎麼有人欺負你們。”賀軍堯冷著臉沉聲問道。
“沒有,村裡人對俺們挺好的,沒少幫忙。”穆惠蓉搖頭不甚在意道,早些年她孃家有人勸她改嫁,她沒聽,後來為了醫藥費就下礦井,這副樣子也沒人敢提了。
對於男人這些只注重外表的,女人就是再能幹,也沒人敢上前了。
漸漸的瀰漫的肉香,鑽進了他們的鼻子,“咕嚕咕嚕”邱蓮乾癟的肚子叫了起來,刷臉一下子紅的如蘋果似的,‘嗖’一下的害羞的竄了出去。
賀軍堯把被子重新蓋好,手碰著炕時,熱乎乎的,估計炕挨著爐灶,熱導了過來。
“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