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夏!快帶夫人走!走啊!”看著一茉仍舊一動不動,拂月無法,只能衝綠夏喊道,只是再轉眼,卻見一茉已經朝她跪下,並磕了三記頭。
看著綠夏將一茉拉走,不斷以身體來阻擋對方要對一茉的追擊,拂月忍住了淚,再衝一茉逐漸朦朧在濃煙中的背影喊道,“走啊!走了就不要再回來!走啊——!”
利刃割破咽喉,拂月倒下,緩緩閉眼。
幸好,公子前幾日就將印兒接走
其實,她與一茉都知道,只要公子願意,璋王府,永遠不會有災與難
攏寒的悲鳴成了拂月生命中的最後一道聲音。
一茉雙腳不曾停歇地往王府後門跑去,心痛得難以言喻。
她知道,他拋卻了她,只要他願意,她不會有危險
只是,他拋卻了她,就像,他不曾在乎過她一般
那,他對她的溫柔又算什麼?
一茉不敢回頭,因為綠夏叫她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跑,可,她也聽到了綠夏響徹雲霄的最後一聲喊叫,擦過路上行人的肩,直至跑出鍾離城,一茉才虛脫地跌倒在路邊林子裡。
身後,再也無追殺聲。
拂月的喊聲還在她的耳畔迴盪——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永遠不要回來。
不再回望鍾離城一眼,一茉拖著虛軟的腳步,繼續往前走去,殘陽將她的身影拉得朦朧虛長。
鍾離玦在大火燒盡如廢墟一般的月園裡整整坐了三天三日,最終是在滿朝文武的跪拜中,才從月園中走出。
他不接受朝臣的擁戴,而是把持朝政,立鍾離印為王。
知曉鍾離印為鍾離瑞血脈的真相,朝臣也無異議。
齊印元年,僅兩歲的鐘離印正式為王的那日,鍾離玦也自殘雙腿。
至此,宮中太平。
五年後。
一名身著海藍長衫,模樣賽天神的男子出現在漠白城熙攘的集市上,頻頻引得路人既嘆又憐的目光——只因他坐在輪椅之上。
時隔六年有餘,漠白城早已消散了血腥的氣息,又是繁鬧的景象。
“公子,漠白城如今竟與六年前相差無幾。”凝風欣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鍾離玦只抬頭望著湛藍的蒼穹,心中各種滋味。
突然覺得有東西撲到自己身上,鍾離玦微微蹙眉,低頭向自己身前。
只見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分外有神,眨巴著閃著靈動的光,就這樣直直地望著自己,讓鍾離玦有片刻的分神。
“哎哎,哪兒來的小傢伙,這麼不小心?”小心地觀察著鍾離玦的神色,鍾離玦伸手要將整個趴在鍾離玦膝上的四歲模樣的小男孩挪開,卻發現他小小的手臂將鍾離玦的雙膝抱得緊緊的。
凝風不由色變,自從五年前的那場大火之後,鍾離玦的性情便捉摸不定,生怕眼前這個小男孩會惹怒鍾離玦,凝風又笑道,“小傢伙?還不快放手;你的家人呢?”
“爹!你是爹!”然而,那個小傢伙卻像沒有聽到凝風的話一般,只衝著鍾離玦咧開高興的笑,卻是一句話嚇傻了凝風。
“小傢伙!亂說什麼!?還不快放手!?”再也不管小傢伙是否願意,凝風已掰開他的手,將小小的他推到一邊。
小傢伙被凝風一推,臉上的笑容不禁變成委屈,轉而又攀上鍾離玦放在椅把上的手,又是嚇了凝風一跳,正要再次將他挪開,卻發現,鍾離玦正轉頭看著那個小傢伙。
“你就是流年的爹爹對不對?可是流年從來沒有見過爹爹!”琥珀色的大眼裡閃動著希冀,粉撲撲的臉蛋上還掛著一絲方才的委屈,“流年家裡就掛了好多爹爹的畫像,就是這樣的,藍色的衣服,上面還有竹紋,還有還有,爹有長長的頭髮,有好看的髮髻,還有一根玉簪子!”小傢伙眼睛轉悠悠地盯著鍾離玦看,看鐘離玦不說話,有繼續說道,“今天是流年的生辰,所以娘特意把流年打扮得和爹一樣!”
凝風一愣,這才認真地看著小傢伙,和鍾離玦身上衣衫相同顏色的衫子,便是款式,都如出一轍,只是衣料相差甚遠罷了,還有衣服上的竹紋,竟也雷同,小小的厚底藍緞面長靴,長及腰的頭髮居然也是綰成和鍾離玦一樣的髮髻,只是插在髮間的不是玉簪,而是竹簪。
鍾離玦放在椅把上的手微微顫抖著,許久,才問出一句,“你叫流年?”
流年逝,情不移。
這是他曾經在她手心寫下的話
“嗯!是娘替流年取的名字!”對於鍾離玦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