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岸邊還長著一棵野杏樹,上面的杏子因為熟透,地上到處都是掉落的或成熟,或腐爛的野杏,杜萱娘興奮得雙眼放光,這下連爬樹都省了。
杜萱娘在地上挑揀了一大堆沒有爛掉的杏子,用外衣包起來,回到水邊吃了個腰圓肚脹,然後在半山腰尋到一個僅容一人的山凹,折了樹枝遮陽,倒頭便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下午,杜萱娘又吃了一些野杏,既然不敢回頭,只好繼續向下遊走。
可是讓杜萱娘傻眼的是,走著走著那溪流居然鑽入一座山下不見了,更誇張的是那山還如刀砍斧削,根本沒有人走的路。
杜萱娘又轉了幾圈,最後才悲哀地證實了一個事實,她竟然不幸被困在了一個如天坑一般的山谷裡,如今唯一的路便是回頭往上游走。
回去?如果龐疤頭沒死怎麼辦?豈不是又羊入虎口?杜萱娘打了一個冷顫,如果再來一次與屍共眠。她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保持清醒而不精神崩潰。
可是轉念想到,如今可以確定這周圍沒有來尋找她的人,否則不可能現在都不見人來接應她,她總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吧?野杏吃完了又吃什麼?
杜萱娘不得不又回到杏樹下揀了些野杏,慢慢往上游走去,這回不敢再招搖,而是儘量掩藏形跡。
當杜萱娘回到她上午逃出來那片谷地上的時,已經快到黃昏,軟軟的陽光照在歡快的溪流上,杜萱娘驀然發覺那被燒燬的廢墟旁居然有人。
杜萱娘這一驚非同小可。本能地便想回頭奔逃,可是,不對。這人影怎麼會如此眼熟?難道是來尋找她的人?杜萱娘按奈住心頭的激動,理智告訴她要冷靜,看清楚點再說,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可別離了虎口。又入狼爪。
杜萱娘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河灘,視線更清晰了些,那人抬了抬頭,似乎想看看天色如何。
好吧,李進,又是李進!杜萱娘全身上下繃緊的弦突然鬆掉。那股猛烈的反彈之力讓她一陣暈眩,軟軟地坐到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張開嘴巴想大喊一聲,卻發覺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李進,不要以為老子的寒鴉千日散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解的。到底答不答應一句話,否則你有種便進來將老子一刀殺了,有你們一對苦命鴛鴦與我作陪。老子也不算虧了!”
竟然是龐疤頭的聲音,杜萱娘一下子清醒過來。這賊匪還真是打不死的程咬金,又毒又燒都死不了,還跟李進扛上了,等等,什麼寒鴉千日散?難道李進也中了這廝的暗算?
很想衝出去的杜萱娘瞬間冷靜下來,繼續等待場中的發展。
“你用毒能強過你師兄毒王孫?實話與你說,他如今名叫李甲七,不用再替我操心毒藥之事,還是那句話,交出杜萱娘,可饒你不死!”李進又慢悠悠地說道,“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耗,龐疤頭;倒是你要想好了,為一個長得也不咋地的女人將命搭上值不值得!”
原本對李進的感激如滔滔江水的杜萱娘聽到那句“長得也不咋地”給小小地打擊了一下,看著自己如討飯婆子一樣的形象,杜萱娘決定再等等,同時也好奇李進會用何種方式來搭救自己。
“哼,能勞動李大當家親自前來的女人長得再醜也是值錢的,”龐疤頭氣息有些不穩,“老子自然知道老子的命在你李大當家的眼中屁都不是,但若是加上這小寡婦老子自然就水漲船高,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怕李家那些財寶全打了水漂,所以不敢讓這小寡婦死!”龐疤頭也在賭。
“哦!財寶?”李進拖長了聲音,卻陡然停住,杜萱娘猜測這傢伙也聽不懂了,不由暗笑。
“李大當家也有想不到的事吧?那小寡婦將你家寶藏的秘密都給老子講了,所以老子明白得很,那小寡婦的命就是老子的命,你敢動老子一根毫毛,老子讓你們永遠找不到那小寡婦!”
“寶藏?你聽那杜萱娘說的?”李進遲疑地問道,杜萱娘卻覺得有些怪異,這不是李進平時惜字如金的風格,難道李進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杜萱娘仔細看那李進背後的雙手,卻見那手捏了個奇怪的手勢,手指有黑色的血滴落草間,原來李進是真的中了毒,恐怕那所謂的毒王孫之說也是假的,否則真有此解毒高人就絕不會用這種放血的笨辦法祛毒。
杜萱娘突然心中一動,李進中了毒還為了她與惡賊周旋,反觀自己明明沒事了卻遲遲不現身,竟然還有心思在一旁看熱鬧,真正是不厚道到家了。正想跳出去,冷不防身後伸出一隻大手,緊緊地捂住她的嘴巴,然後被人像抓一隻小狗似的凌空拎到樹叢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