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她也無法交待,誰知遇到個伶牙俐齒,與她針鋒相對的杜萱娘,氣得半死不說,還賴在姬銀霜屋裡不走了。
杜萱娘對跪在地上的管事婆子說道:“李家有一名醫術了得的郎中,讓他來給你號號脈,只要不是立即就死的病,豈有治不好的?”
誰知那婆子不但不謝恩,反而婉拒,“謝夫人的恩典,奴婢這毛病是治不好的,不必費這個勁了。”
“這話怎麼說的?你懷疑我家郎中的醫術?”杜萱娘變臉道。
“夫人息怒,奴婢,奴婢這是在年輕時給人下了絕育藥,不但終生無子,而且一直都是這樣子的毛病,白天手足冰涼,晚上卻潮熱焦渴。我的好多吃了那藥的姐妹都與我一樣症狀,有些落到好去處的姐妹,甚至請到了宮裡的太醫醫治都沒有用,而且年紀越大越嚴重,奴婢年輕時也用過許多偏方,但都沒有用。”那婆子惶恐地說道。
杜萱娘聽了卻詫異地問秀姑,“你們死士營也有許多使毒用藥的,你可曾聽說過這種損陰德的藥?這藥可能解?”
姬明月一聽死士營便臉色突變,緊張地看著秀姑,抓著帕子的雙手緊握。骨節泛白,顯然那懷疑的種子已經被種下,現在只需給它澆點水。讓他們早點破土而出。
姬銀霜也過來說道:“那是青樓裡才用的東西,我姑父的死士營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那秀姑是何等樣人?雖事先並沒有與杜萱娘做過這方面的勾通,但從剛才的情形早已看出七七八八,便說道:“回二小姐,死士營的確有與這藥相近的。不過不叫什麼絕育藥,叫做無果,是賞給那些高階營妓吃的,此藥無色無味,女子吃了倒也與常人無異,只是再也無法有孕。”
杜萱娘突然問道:“秀姑你不會也吃了那藥吧?”同時也瞄見姬明月也隨著她的叫聲身形一抖。很好,種子已經發芽了,死士營中誰玩毒玩得過李斑?姬明月再傻也該懷疑到李斑頭了。
“回杜娘子的話。秀姑還沒有那個資格,那無果比一般的絕育藥配製更不易,營主豈會隨意賞人?況且,那無果也只是在十多年前用過,後來便不見營主再用這藥。”
姬銀霜鬆了口氣道:“好在那藥不易得。否則我們這些不懂藥性的人不小心中了別人的暗算還不知道呢,鄭管事娘子。你先退下吧,姑姑,我父親沒有與你一起來?”
姬明月臉色鐵青,雙眼冒著寒光,對姬銀霜的話充耳不聞,看情形已經進入了無限恐怖的猜測之中,這些猜測如鋒利的刀子,正在一刀刀地凌遲這位強悍的,自以為可以算計全天下的狂傲婦人那顆已經是千瘡百孔的心。
現在的姬明月是引線“哧哧”地冒著煙的大炸彈,誰挨著她誰倒黴,杜萱娘看了一眼姬銀霜,示意她保重,便帶著秀姑及四個護衛離開這個剛被自己點了火的危險之地。
如果是姬銀霜去對姬明月說剛才那些話,姬明月不但會半信半疑,還會警惕姬銀霜的用心,但是今天這些話從杜萱娘這個對頭及死士營的叛徒嘴裡說出來,姬明月便只剩下直接去求證這種選項了,因為最瞭解一個人的人一定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這人的對手,杜萱娘更不可能無聊到拿個無中生有的,一戳就破的謊言來打擊她,所以姬明月首先便信了七八分。
姬明月從前從來沒往這個方面想過,此時經杜萱娘提醒,姬明月是越想越驚心,越想心越涼,她的病症與那位吃了絕育藥的管事娘子如出一轍,而且她的病症也正好是她與李斑成親後才有的,那時正是十多年前李斑有那藥的時候,這些也可以解釋為巧合,可是那時候李斑的外室與那如今想要認祖歸宗的一子一女又該做何解釋?她好好的身體卻突然無孕,吃了多少藥,請了多少郎中都沒用,又該做何解釋?
如今唯一的,最合理的,也最殘酷的解釋便是她——姬明月,堂堂姬家大小姐也被人暗中放了絕育藥,導致終生不能做母親,現在不得不接受夫君外室所生的子女為嫡子女,繼承她辛苦掙下的偌大家業。而如今看來最有可能下這個毒手的便是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夫君李斑,她盡心盡力地扶持了十多年的李氏死士營營主,這種殘酷的背叛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姬明月的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
這個理由已經完全足夠讓一個憤怒的女人毀天滅地了吧?但願她的憤怒來得越猛越好,杜萱娘暗暗祈禱。
姬銀霜看著僵坐在哪裡一動不動的姬明月,不敢輕舉妄動,怕一不小心成了姬明月手下的第一批炮灰。服侍姬明月的人自然也是瞭解主子的性子的,這個時候更不敢上前去找抽,一時間屋子裡安靜無聲,俱都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