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部都是一丘之貉!不知怎樣裝出的偽善,居然還能收買人心!”
兩人愈鬥愈烈,卿淺沒有想到,自從繼承父親的力量之後,自己竟然能得心應手地御劍。
有她在此阻延他,再加上子規的相助,許裳很快就收服那些流寇,飛了過來。
三位女子的力量,將他緊緊圍困。
困獸猶鬥,他卻固執地不肯低頭,定要流乾最後一滴血。
他望著血泊裡自己的兄弟,又悲又恨,怎肯輕易罷休!
一個手下支撐著說道:“大哥!請一定要闖出去為我們報仇為那些百姓討回公道”
看著他死不瞑目,首領的臉上露出深切的蒼涼之色。
許裳忽然收起劍,站住不動:“我可以放過你。”
“笑話!這句話向來就只有我來說!跟我跪地求饒,然後當著全南洲的百姓,給他們磕頭認錯。若是我覺得你真有幾分誠心,我就會考慮放過你!”
“磕頭認錯,這本就是我心裡的想法。我們許家,虧欠南洲太多!我曾說過,就算把命賠給他們又如何!只是——不是現在!”
“說的倒真是動聽!難怪這位美人竟然會被你欺騙!別找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不過是貪生怕死而已!”
“死,何其容易!難的是如何面對,如何承擔!我必須嫁往東洲,否則戰禍必起!”
“我孟鐧活了二三十年,什麼沒有見過!想這樣說服我?真是太小看我了!”
“你若不信,我也無法。只是你別忘了,你的性命握在我的手裡!”
“終於露出本來面目了!我向來就很清醒,我們平民百姓的性命,就如同螻蟻。是死是活,全憑你們的喜怒!你是高高在上的貴人小姐,心安理得地享受榮華富貴時,卻沒有看到民間滿地的屍骨!這樣想來,其實你們不過是在吃人肉喝人血!別露出那種表情!這種事在民間到處都是!我們將全部的口糧都進貢給你們,你以為我們還能夠再吃什麼!這樣還不算!你的父親逼迫我們為他煉丹試藥,而你的哥哥更是無惡不作!你們一家,全部都罪該萬死!”孟鐧越來越憤怒,滿臉青筋暴漲,“是你們將我們逼入絕路!走投無路,也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而你——竟然還敢用這樣的姿態來施捨我!這就是你們的嘴臉!”
大概是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他一口氣將心中積壓已久的憤恨全部都說了出來。
許裳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終於說完。
當他終於平靜下來時,卻驀然看到——她的眼中,流下兩行清淚。
他沒有再去質責她的‘偽善’,因為那樣深刻的悲傷,無論是誰,無論怎樣的努力,都裝不出來。
“對不起。”
這三個字,他們等了太久。可是他們卻知道,絕不會因此而寬恕!
那些鮮血,那些白骨,太過悽慘,他們無法原諒。
“我向你承諾,等我嫁往東洲,找出時機讓他休掉我。然後我必將回來,為那一切罪孽贖罪!”
“嫁往東洲,不就是貪圖榮華富貴麼!何必多此一舉!”
“那是他們的決定。我不能不嫁,卻絕不會留下!”許裳擦乾眼淚,對他說道,“你走吧,趁哥哥還沒有覺察。”
“我會怕他?我早就等著這一天,將他碎屍萬段!”
“逞能的話,以後再說。保住性命要緊。”
“你身為南洲王之女,竟然會放過我?”
“我從未想過傷害任何人。我從小到大的信念,就是永遠守護著南洲。只可惜身不由己。”
“你現在放過我,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孟鐧冷笑一聲,支撐著身體,大步朝外走去。
看著他漸漸消失在暮色裡,許裳轉過身,對卿淺和子規說道:“多謝二位相救之恩!”
卿淺道:“路過而已。”
“上次在王都見到二位,還來不及請教大名——”
兩人自報名字之後,許裳笑了起來:“兩位出手不凡,定是高人。屢次相見,實在有緣。不知將往何處?”
卿淺道:“東洲。”
“正巧順路,不如同行?”
許裳帶著她們,走到了喜轎前。喜轎早已四分五裂,哪裡還能乘坐!
倖存的侍衛內疚地說道:“小姐,屬下保護不力,請恕罪!”
“能夠活下來已是不易,我又豈會責怪?剛出王城就已經如此艱險,前路未卜,你們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