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駛到路上,她才看了一旁幾乎整個人陷進位置裡的歐陽隨一眼。
“厭了啊?”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擺明只是陳述。
歐陽隨了無生氣的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果然還是忱最懂他。
“恩。覺得沒意思。”他扒了扒頭髮。
沈忱專心的看著前面的路況,語氣平淡的問道:“暫時的還是永久?”
他重重吐出口氣,苦笑:“我也分不清楚。”如果是別人問,他大概又會發火,覺得是別人不信他可以不玩。可是她問,他就很輕鬆可以面對自己的矛盾。是的,他也不清楚,不清楚他可以把自己生活簡化多久。
“日哦,難怪一副萎態。”沈忱笑罵了聲。
被罵的人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黴,誰讓他是自找的:“反正就是不想玩了。煩。”
沈忱為他語氣中的不耐笑出聲。很久沒聽到他用這種少年期的彆扭語氣說話了。
“你最近有沒時間?”他話題忽然一轉。
“什麼事?”
“幫我擋一陣。”他臉上有些孩子氣的迷惑和脆弱。
“好的。”她依然看著前面,表情無變化,口氣也就象晨跑遇見人問候聲的疏鬆平常。
他煩躁了許久的情緒剎那間就平緩了許多。因為她向來一諾千金,不玩反反覆覆,她說幫他擋,就真的會為他擋。
之後都沒有人說話,車子靜默的在晚間的車流裡爬行。
窗外是城市絢爛的霓虹。
這個城市剛經歷了一場愛情盛宴。
街道上遺落了許多玫瑰糜爛的花瓣,花汁早已乾涸,留下淺淺的印子。如此短暫的生命究竟能見證怎樣的愛情?
但它們卻被人類如此樂此不疲的栽種,然後摧毀。
沈忱忽然笑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歐陽隨似沒注意到,看著窗外,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管旁人怎麼看,不管在別人面前如何表現,她心底其實很清楚,那件事之後,他和她都收斂了許多,也變了許多。
很難界定那件事的定義。
它矯正了他們早已偏離正常的生命軌跡,卻又任他們往另外一個不正常的方向發展去。
就象心底一塊潰爛無法結痂的傷疤。
痛的同時居然還有殘忍的快感。
有時候想,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以他和她不知悔改又喜新厭舊的貪玩個性,也許真的會去搶劫銀行也說不定。
“喂,到了。”她穩穩將車停在自己門口,叫了聲不知道神遊到哪個九霄雲外去的男人。
“唔?”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她不管他,開啟車門跨了出去。他跟著也開了車門,走到駕駛座的這一邊。
“情人節快樂。”他抱了抱她,兄弟式的,聲音卻是想誘拐人上床的喃喃型。
她在他肩頭翻了翻白眼,這男人沒救了,已經勾引人成了條件反射了,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快樂快樂。”
目送他安全上路後,她才開啟大門,走進了房子。
月色不錯,她的夜視能力也不錯。
所以沒有開燈,輕車熟路的繞到過諸多傢俱,走到廚房的流理臺前,給自己倒了杯水。
暖暖的一握。
再呷一口,就暖到了心頭。
她抬起頭,猛然看見擦的發亮的櫃門上自己黑乎乎的影子。
手指不由自主便劃了上去。
這是眉毛。這是眼睛。這是鼻子。這是嘴巴。這是嘴巴旁的無波無讕
年少時候的那股叛逆倔強的神氣早已從她臉上褪去。她已經被磨的毫無稜角,毫無。
“笨、蛋。”她用手指重重戳了戳櫃門,動了動唇,無聲的說。
一團黑影跳上了流理臺。
她輕笑著伸出手抓了抓黑影的耳後。
“喵——”
二樓的燈忽然開了,伴著一個洪亮的女聲:“小三?是你吧?小三?”還有噠噠下樓的腳步聲。
一樓的燈也開了。
她從容的轉過身,對已經出現在廚房門口的女子微笑:“是啊,媽。”
沈母又“啪”的把廚房的燈也開了,嗔怪道:“怎麼不開燈呀?”
“馬上就睡了。”她答道,反問,“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沈母的臉上出現種興致勃勃的神情。她是個幹練的女子,富神采的眼可以立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