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慢條斯理的吃畢,吩咐幾個丫頭用膳,才起身往主屋裡去,福媽媽要跟上,丹丹擺了擺手。
室內杯盤狼藉,湯湯水水撒了一地,碧草垂首跪在湯水油漬裡,玲瓏飽滿的身子倔強又孤傲,見丹丹走了進去,猛然抬了頭看向丹丹,就像被人搶了巢穴的動物,眼中迸射出濃烈的羞惱怨恨的光芒。
丹丹迎上她的目光,直視了她,眼神平靜而淡漠,碧草的心莫名的一滯,有了幾分慌亂,她強自鎮定的咬緊了唇,眼中的淚水卻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來人!”丹丹喊了小丫頭進來收拾了,才抬目看向床榻上的人。
其實,她一進來,就知道他在看著她,目光復雜幽邃,有怒有冷,有責備有失望!
江瑾瑜的心一陣鈍痛。他不怕她吃醋、發怒,就怕她不慍不火,事不關己,淡漠視之,碧草不敬主母,擅入內室是她不對,可是丹丹不應該淡漠的存了看戲或滿不在乎的心思。
她是主母,她有權利喝斥、發作碧草,而不是什麼也不管不問,完全的將他丟給一個婢女。似乎只要碧草願意,她會沒有任何遲疑的讓位。
這讓他覺得傷心難過,她不緊張他。與他分的太清楚明白,涇渭分明的讓他心寒!
在她心底究竟將他當成了什麼,又放在了怎樣的位置?
江瑾瑜越想越心痛生氣,丹丹卻是更氣惱。
看著碧草有所依仗的挑釁表情,丹丹心中冷笑。碧草變成這樣,怪不得別人,只怪他這個當主子爺的。
他給了碧草不切實際的幻想,助長了她的貪戀,讓她認不清自己的身份,迷失在自己的臆想奢望裡。
“爺讓妾身來有何事?”丹丹的聲音低緩輕柔。語氣卻是清涼而疏離。
江瑾瑜被她這樣漫不經心,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模樣氣的險些吐血。
這個小東西。熱情起來如火,冷漠之時如冰,每當他以為他已經靠近她快要走進她的心中,融化了她堅硬無情的心時,她都會狠狠的給他一巴掌。刺他一劍,讓他迴歸現實。讓他看清自己的無能好笑,提醒他這樣的她他永遠也把握不住,感動不了!她不是沒有心,而是她的心堅硬無比又善變。
江瑾瑜心中自嘲而笑,異常的明白,沒有其它原因,只是因為她對他愛的不夠深吧?或許,根本就沒有愛!
他知道,不論她的心裡前前後後走進多少人,從來沒有他!從來沒有對他徹底的敞開過。
江瑾瑜想到這裡深感疲憊,無力的往後撐了身子倚在床頭的擋板上,他忽然沒有勇氣迎上丹丹的目光,迴避的將視線從她身上收回看了地上的碧草一眼,“從今後,奶奶才是這院子的主人,你的一切都是奶奶決定。”
碧草似受了巨大的打擊,身子劇烈的晃動了起來,不能置信不願相信的望向她的爺。
江瑾瑜看向丹丹,“碧草身為婢女,卻當眾不敬主母,該如何處置你來決定吧!”因受了丹丹的影響,語氣也不自覺的冷漠了下來。
丹丹一下子氣笑了,對這種目無主子,囂張狂悖的下人,他什麼時候有了這般好脾氣?
讓她處置?
什麼意思,護犢子嗎?怕她重罰碧草,故意而為逼的她不好下手嗎?
丹丹輕輕的冷笑一聲,看也不看碧草,只道:“爺也說了,從今後,我才是這院子的主人,那麼,這院子裡這房裡只能由我的人進出伺候,其它不相干的人,妾身不想再看到!”
既然你捨不得懲罰,我也不想枉做惡人,只是,我的地盤你的人滾出去。
丹丹說完抬頭走了出去。
侮辱、輕蔑、不屑、無視這個女人竟然這樣對她!碧草的臉頰霎時火辣辣的燒紅,她掐緊了手心,忍住心中濃濃的恨意,咬唇委屈哀憐的看向江瑾瑜,“爺,我我”
江瑾瑜默默的看著她,神思卻是遊離到了當年的許多往事,半晌,他沉聲道:“去浣玉軒吧,我這裡不需要你”
這便是徹底的禁了她的足,她永遠也沒有資格再踏入立園在爺身邊伺候,不用近身伺候,哪怕是端茶倒水也不行!
雖然爺讓她回浣玉軒,但是她清楚明白,只要這個女人在立園,爺是不可能再踏足浣玉軒一步的,她就是遠遠的看爺一眼都不能了!
“不,不要,婢子求求爺了,婢子再也不敢了,求爺不要拋棄婢子,婢子什麼也不求,只求能在爺身邊伺候”碧草淚水橫流,忽然俯身砰砰的用力磕頭,“求求爺了,求求爺了”
“來人,將碧草給我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