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接著就是一聲悲憤的怒吼,“和嘉,你到底想怎樣?都這麼些年了,難道你還沒有鬧夠?”
丹丹猛的轉了身子,便見到一箇中年男人,面容雖清雋儒雅,身材也還算英偉挺拔,卻是腳下虛浮,目色渾濁,滿身淫|靡酒氣,吼了這一嗓子,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整個脖頸青紅交加,面色很是猙獰憤絕。
這便是曾經煊赫一時,迷倒近乎天下女子、驍勇俊逸、無可匹敵的定安王爺,上等的皮相雖然還在,卻是明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是一具活屍罷了。
面對王爺歇斯底里的憤怒,和嘉公主眉眼未抬,甚至連一聲冷笑又不屑給予,雲淡風輕的徑直走過他的身邊。
定安王爺大怒,怒紅了眼珠子伸手就要拉住和嘉公主的胳膊,盧嬤嬤也僅僅是腳下一轉,輕輕的揚了揚手,定安王爺便整個人往外飛了出去。
丹丹正要驚歎於定安王爺高超飄逸的身手,覺得自己誤會了他,人家也不是那般頹廢不堪,卻聽定安王爺猛的一聲慘叫,如一灘爛泥般狠狠的砸到了廊下的抱柱上。
重重的悶響,丹丹的心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江瑾瑜擋住丹丹的視線,拉著她的手大走了出去,身後是定安王爺悲慘連連又竭力怒罵的嘶吼聲。
丹丹隨著江瑾瑜出了院子,只看到前方公主被風吹起高高飛揚的裙裾和驕傲挺直的脊背,還有幾分莫名的孤寂悲涼,盧嬤嬤正拿了帕子拭眼角,神色悲憤哀慼,丹丹不由的一怔。
“丹兒對不起”江瑾瑜的臉色蒼白又難看。
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家的情況,他們如何並不是她所關心的,丹丹搖了搖頭,“我扶你回去躺著,已經吩咐江總管去請王太醫了”
江瑾瑜點點頭沒有再堅持,他的身子確實不好了,吳先生被皇太孫關押了起來,也只能讓王太醫來了,正好將他的情況傳到皇太孫的耳朵裡,給他些喘息的機會。
這媳婦茶也不知算是敬了還是沒敬,反正江瑾瑜沒有再領著她去定安王爺面前敬第二遭,丹丹有種奇怪的感覺,在江瑾瑜心底,和嘉公主說不定比王爺還要讓他少幾分反感,而和嘉公主不關心他,倒也沒有刻意的刁難他,只能說她是個愛憎分明的嫡母,因為不喜歡,所以視若無睹罷了。
王太醫仔細謹慎的給江瑾瑜診了脈,知道這傢伙正新婚燕爾,說了也是白說,搖頭開了一張溫補氣血的方子,上好的藥材不要銀子似的往上羅列,反正也吃不死人,頂多流鼻血,身邊也不缺瀉火的人,開的很是大膽。
連瑞去抓了藥,丹丹讓清福親自煎熬,福媽媽便將院子裡的人都召集了起來。
立園和浣玉軒兩個院子本來的人加起來有二十幾口子,大多都是在立園當值,浣玉軒就碧草和落英兩個大丫鬟和四個粗使丫鬟,加上丹丹帶來的八個一等、二等丫頭和六個三等六個粗使丫頭,一共近五十口子人,幾乎是艾府半府的僕婦人數了。
福媽媽心中咋舌,這等僕婦如雲,極度驕逸奢華的排場就是葉府也是不及的。
小花廳哪裡站的開,便讓人按等級在院子裡排好,又安放好了几案椅子,茶水果點,在奶奶出來之前,福媽媽先按照花名冊清點了人數,發現竟是少了兩人,一個是碧草,還有一個是小廚房的李廚娘。
丹丹送走了王太醫,福媽媽這邊點人完畢,清福也恰好回來,手上空空的,福媽媽和丹丹都感到詫異。
清福氣紅了臉道:“碧草姑娘不放心婢子,從婢子手裡奪了去,和李大嬸一起親自給世子爺煎藥,婢子不放心只好在一旁看著,見藥煎好了才過來”李大嬸就是小廚房的廚娘,素來對碧草的話言聽計從,清靈要水,也是她帶頭刁難。
正說著,碧草已經端了熬好的藥,身段嫋娜、蓮步款款的進了院子,看也不看丹丹等人,只專注的捧著手裡的藥碗,自顧無人的徑直入內,往內室裡去。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要臉的小蹄子,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福媽媽氣的一瞬臉色發青,上前就要喝斥碧草,丹丹微微垂目淡聲道:“都散了吧。”竟是連本來預定的從新分工也省了。
人群迅速散了,又悄悄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丹丹的幾個丫頭俱是氣的咬牙切齒,落英回浣玉軒前默默的看了一眼立園,心中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丹丹帶了幾個丫頭去了西廂整理嫁奩,福媽媽在正房的廊下聽著裡面的動靜蹙眉站了半響。
清水越想越氣,“小…奶奶,婢子去教訓她!”
丹丹搖了搖頭,“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