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大伯也沒想到會這樣,如今說什麼也晚了,我們是三叔的罪人,大嫂給你賠罪了”溫氏拿帕子拭了眼角的淚,對方氏雙膝一躬就要跪地。
“大嫂!”方氏一把拽住溫氏,自己卻是跪在了溫氏的腳下,溫氏大驚,反過來去拉方氏,“弟妹,你這是要做什麼?你要羞辱死大嫂麼?”
方氏搖頭按住溫氏拉她的手,因下跪,她微垂的脖頸便清楚的落在了溫氏的視線裡,那一圈深深的紫痕讓溫氏觸目驚心。
方氏淡聲道:“大嫂,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這就是我這些年過日子的心境”
從最初嫁給葉憲清的歡喜、心悅,到漸漸的被他的冷情傷透,虛度韶華,芳心蹉跎,日子不過是過一日少一日,再無漣漪。
原本以為蘭姨娘犯了惡事被關到家廟,三老爺看清蘭姨娘的本性會將心收回放到她的身上,可是三老爺對她卻是變本加厲的冷漠絕情,三老爺逼著方氏給老太太求情將蘭姨娘放出來,老太太不同意,三老爺便遷怒是她善妒不盡力,更讓她寒心的是三老爺竟然懷疑是她設計陷害了蘭姨娘。
葉青凝想給江瑾瑜做妾,三老爺讓方氏去給葉氏說合,葉氏沒同意,三老爺又怒罵方氏沒安好心思,見不得葉青凝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是想要葉青凝如她一般痛苦一輩子。
葉青凝醜事敗露,被老太太下令關押起來,三老爺更是瘋了一般,逼著她去給老太太下跪求情,她不過稍微表示為難,三老爺就目眥欲裂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若不是小丫鬟及時進來,她命都會沒了。
哀莫大於心死,方氏終於明白她再也捂不熱這個男人的心,斯至如今,看著躺在床上狼狽、猙獰的男人,方氏發覺,她的心裡沒有悲苦,沒有對大伯的怨懟,有的竟是一抹痛快和竊喜
方氏抬目看向溫氏,“大嫂,自作孽不可活,青凝做下那等醜事應該受到懲罰,養不教父之過,我和三老爺都有責任,這一切怨不得任何人,三老爺如今這般是無法再盡起當父親的職責,青誠和青善以後就有勞大伯和大嫂多費心了,我在這裡將他二人託付給大伯、大嫂了”
溫氏拉著方氏的手一沉。
葉青凝惡毒,差點害了青桐和整個葉府,可雖是那護衛失手,畢竟是大老爺下的令,如今誰是誰非都已分不清,不論是三房還是整個葉府都受到了教訓,今日的事雖然及時的封了口,難保沒有什麼風聲再傳出去,羞惱成怒將弟弟致殘,身為右相的大老爺百口莫辯,在這個節骨眼上,葉府和太孫妃再也經不住任何風言風語了,難得方氏深明大義,不哭不鬧的,幫著照顧他的兩個孩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溫氏略微一思忖,便親自將方氏扶起,嘆聲道:“弟妹這話嚴重了,什麼託付不託付的,青誠和青善是兩個勤學上進的好孩子,是我們的親子侄,但凡青宇和清輝有的,你大伯絕不會虧待了青誠和青善”
這方妯娌兩個剛達成了交易,是夜,葉府銅鑼大響,僕婦奔走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關押三小姐葉青凝的廂房走水了,火勢迅而猛,如潑了桐油一般瘋狂燃燒,待到僕婦潑溼了周身闖進去的時候,整個廂房已燒的一乾二淨,三具年輕女子的屍身被燒的蜷縮成一團,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方氏眉眼平靜淡淡的說給躺在床上咬牙切齒瞪著他的三老爺聽,“都焦糊一團,分不清哪個是青凝,只好三具屍體一起斂了”
雖是庶女,好歹是堂堂的葉府女,他百般疼愛的女兒,竟是如兩個卑賤的丫鬟一起被草草的收斂下葬,三老爺葉憲清恨不得暴跳而起一掌摑死方氏,可是他躺在床上,什麼也做不了,急的額頭滿布豆大的汗珠,劇烈的顫抖了眉眼,雙目幾乎瞪出血來,方氏卻絲毫不畏懼,只唇角含了溫柔淺笑的望著他,“老爺,你想說什麼,慢慢說,別急”
葉憲清再也受不住,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雖然事情的曲折被葉家粉飾了,但是三老爺因喝醉了酒摔成了癱瘓,葉青凝和兩丫鬟因走水被燒死在廂房,還是在朝堂引起了軒然大波,葉家接連出了這等變故,直讓皇上的臉黑成了鍋底,他養的那些暗衛也不是吃白食的,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皇上雷霆大怒,“右相如今也可謂明德天下,你跟朕講講卿是如何齊家治國平天下的?”
右相頓時汗透襟背,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於此同時,葉府的一個婆子卻是面色驚惶,急匆匆的往溫氏院裡去,“太太,昨日蘭姨娘上吊自盡了,房裡伺候的丫鬟香眉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