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凌亂蒼夷,猶如廢墟,亂墳崗。
這裡就像剛剛經歷了焚天滅地的禍亂,絕後餘生,只剩下蕭瑟和頹廢,處處透著死亡、消弭的腐朽氣息,彷彿不論是什麼到了這裡,最終都會煙消雲散,無痕無跡
丹丹忽然自心底發出一聲冷笑,巫蠱教氣數已盡,要完蛋了。
“幽冥現,神教亂,是你毀了這一切!”一個森寒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猶如從腳下突然冒了出來,驚的丹丹驀的一怵,頭皮瞬間炸開。
她陡然發覺,身後的夏惠等人不知何時都不見了,空曠的死亡之地,只有她和這個飄渺陰森的聲音,那聲音低低靡靡迴盪嗚咽
什麼是最極致的害怕,就是害怕到你連害怕都不會了,呆了,傻了。
丹丹僵在那裡,猶如被突然定住了,一動不能動。
踏踏的沉重腳步聲從荒蕪的那一頭響起,彷彿來自地獄,來自魔鬼的地方,一個頭戴兇戾金色面罩滿身暗血盔甲的男人慢慢的出現在丹丹的視線裡,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那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一下一如重重的踏在丹丹的心臟上。
他徑直的來到丹丹身邊,距離一丈處停下腳步,高大、魁梧、煞氣十足,煞戾陰沉的看了丹丹許久,才沉沉道:“你就是艾春丹?”
半明半暗中,丹丹牙齒打顫,膝蓋發軟,聽著自己如擂似鼓的心跳,她有些不確定了,不確定夜裡的變態就是眼前這個可怕的妖魔。
可是雖然害怕的要死,鬼使神差的,丹丹揚起頭,擺出了不畏生死的高傲輕蔑,於是她聽到了自己乾澀而顫抖的嘲諷,“巫蠱教宮主嗎?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裝神弄鬼的宵小之輩罷了!”
她的話音一落,僅有的一點聲響也消失了,四周的死寂陰森讓人心底長毛髮慌,頂著對方要吞噬她的邪惡暴戾目光,丹丹有種想抽死自己的衝動。
她艱難的動了動身子,將掌心貼在衣襬,實在不行能跑一步是一步,能多活一秒是一秒吧。
“看來你果真不怕死!”對方似瞭解她的意圖,說著這話,鐵臂一揚,丹丹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利器已經飛脫了出去。
是一柄鋒利的圓柄金釵,她準備用來做兇器兼迫不得已的時候自殺用的。
金簪咣噹落地,發出尖銳的聲音,對方沉沉踏步向她走來,像一座巨山,又似地獄惡魔,一寸一寸的將她籠罩。
丹丹已經嚇的手腳冰涼,她很想跳起尖叫,可最終,她虛偽的挺直了早已浸透的衣背,微揚了下巴冷笑道:“沒有人不怕死,落在你們手上,我就沒想著完好的活著出去,身為巫蠱教宮主,使用卑鄙的伎倆恐嚇一個弱女子,你很有成就感嗎?巫蠱教有你這種無能無恥的變態宮主,不成為亡教之徒才怪”
丹丹的嘴其實挺賤的,到死,都不肯在嘴上吃虧。
她也真是豁出去了,這兩夜她被那個變態男嚇的想死不想活,她想著死就死吧,死前一吐為快大罵一場,也是一樁暢快的事,少點憋屈遺憾,若是惹的對方惱羞成怒一掌斃了她倒是徹底解脫了。
就在她口若懸河罵的起勁的時候,對方忽然嘲諷道:“死前,你應該想知道一些事情。三日前,昏迷多日的大朱皇帝忽然晉封了一位異姓親王,玉親王,賜番地南詔,大朱皇帝念及玉親王子嗣單薄,特恩准其寵妾誕下麟兒後再回番地,聖恩浩蕩,玉親王已攜其王妃江艾氏入宮叩謝聖主隆恩,不過,大朱皇帝聖體違和,玉親王攜王妃衣帶不解的伺候在大朱皇帝龍榻前,至今未出皇宮,如此君臣情義,被大朱傳為一段佳話”
對方說完定定的看向丹丹。
玉親王,江艾氏丹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失聰,做夢一樣的感覺,對方又說了什麼,她聽不懂,也聽不見。
他被封為親王了,玉親王,還攜王妃江艾氏入宮謝恩,他身邊有一個江艾氏了呢,那自己又是誰啊?
怪不得,怪不得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他來救自己,卻總也盼不來。
怪不得她每次閉上眼都企盼夢見他一回,他總也不入夢,原來他那麼忙,忙著封王,忙著承番,忙著承孝,忙著喜得麟兒
對面的男人還在對著她冷冷的說著什麼,她卻什麼也聽不到,看不見了,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不斷的墜落,彷彿掉進了無窮無盡的黑暗裡。
在倒地前的一刻,昏迷的丹丹不知道她落在一個堅硬如鐵的懷抱裡。
“大…宮主!”夏惠急忙現身,欲接過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