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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醒來時,四周一片無邊際的白色,不由地,那串她最不願意想起的回憶再次湧入腦中。
許多記憶的片段像是好鬥的螞蟻一般,在拉鋸在鬥爭,有成千上萬只,它們不知疲累似地就在林笑的腦子裡轉著,撕扯著,彷彿要將林笑整個人也活生生地撕開。
林笑就那麼躺在床上,空靈的大眼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突然,那成片的由螞蟻構成的黑點裡,浮現了一張讓他覺得熟悉非常的臉,是雷牧天。
一下子,林笑猛地從床上坐起。
眸子在房內四處搜尋卻都不見雷牧天的身影,再看自己手上打著點滴的針頭,林笑看也沒看直接將它扯開了。
“總算醒了!”
林笑急急衝出門的腳步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撞上。
林笑抬頭,正是安銘。
“雷牧天呢?!”
林笑問道,將安銘氣定神閒的模樣不由愈發焦急,徑直推開他,就欲衝出去,卻被安銘攔下。
“你這模樣去看他,是要叫他擔心嗎?”
安銘收了笑,話語裡的嚴肅,讓林笑不由跟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
只見剛剛針頭刺入面板的位置,現在蜿蜒出了一條猩紅的痕跡。
有些不耐,林笑直接伸出另一隻手將血漬抹去,再次轉向安銘,無聲地在說,現在可以了吧。
安銘見此,不禁搖頭,拿過林笑的手便開啟了床尾的醫藥箱,邊替林笑清理傷口邊道,“雷牧天沒事,手術已經結束了,不過麻醉的藥勁還沒過去正在昏睡。”
林笑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心底還是有些悶悶的,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喘不過來氣,也許是還沒看到雷牧天的緣故吧,林笑如是想著。
“你還需要為雷牧天擔心嗎?就雷牧天那傢伙,恐怕古家死絕了,他還能留口氣笑話他們。”
要說,安銘這話也不誇張。
雷牧天的身體素質一直很好,再加上堅持訓練,別說一般人無法近他的身,就是靠近了他傷了他。能讓別人倒地不起的一拳,在雷牧天這,可能就只是皮外傷了,所以,雖然聽聞訊息的第一時間,安銘也是擔心,可是一路上還是一直這麼自我安慰,好在事實也是如此。
“他現在在哪?”
在林笑看來,雷牧天也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是關心則亂,再是強悍的人,終歸也是血肉做的,林笑實在做不到不關心。
“就在你隔壁,不過現在要隔離,你知道的,他背後燒傷了一大塊,為避免細菌感染,隔離比較保險。”
聞言,林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再看安銘弄得差不多了,作勢就要起身,卻再次被安銘攔下,“小祖宗,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要是有個閃失,雷牧天醒了,非得把我剁了不可!”
說著,安銘繼續從醫藥箱裡掏出聽診器,“我先替你檢查檢查,反正雷牧天還沒醒,你也不差這一會。再說,你要是再暈倒一次,我非得把命交代在這裡不可!”
安銘的玩笑讓林笑微微勾唇。
印象中,自己從小就愛出狀況,而安銘總是被雷牧天喚來收拾殘局,可是勞心勞力還經常受雷牧天編排,還真是苦了他了。
“知道笑就好,孩子現在六個多月,該有自己的意識了,母親的情緒很容易影響胎兒的。如果不希望生個和你一樣的愛哭鬼,我建議你還是多笑笑,而且啊,你要是不笑,沒準孩子一出生就和雷牧天一個德行——面癱!”
要說,安銘這嘴還真是欠。
林笑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聽到安銘把他們一家三口都給說了,哪裡能坐視不理?
“你才是一個面癱的愛哭鬼!還有,我告訴你,等雷牧天醒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他,你欺負我,把我弄出血了!”
說完,林笑拿著手在安銘面前晃了晃。
見此,安銘只得嘆氣,最後確定了林笑無虞之後,感嘆了一句,“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林笑聽得不由失笑,緊跟著安銘也就出了房間。
來到隔壁房間,林笑果然看到了雷牧天,不由地,嘴角就輕快地揚起了。不過雷牧天此時被隔離在玻璃裡,林笑只能看著,看著他高大的身軀光裸著平躺在那,身上還包著紗布,尤其是側腦的那塊包紮,讓林笑尤為心疼,光想著自己剛剛見到雷牧天時,他滿臉的血漬,她就覺得後怕,就覺得膽顫。
可是一切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