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要爬下床,越過顧衍之的時候被一條胳膊直接撈回去按在床上。撲騰了很久也沒能從他手下掙脫,顧衍之笑著說:“明天星期六晚上有個晚宴,想去嗎?”
“不想!”
他閒閒地說:“不去的話今天晚上沒飯吃。”
“住都不要住了,誰還要吃你的飯啊!”我瞪視他,“你怎麼這麼討厭啊,我要回山裡去,你放開我!”
我一面說一面掙扎得厲害,顧衍之終於漸漸壓制不住我,忽然一句話止住了我的所有動作:“衣服釦子開了。”
我一僵,立刻低頭,卻看到身上的扣子好好的。不禁大怒,抬腿踢過去,被顧衍之輕鬆避開。他隨手丟過來一隻枕頭在我身上,臉上有點笑容:“折騰了一晚上你還不餓?阿姨早就煮了粥,快去洗手,然後下樓。”
第二天臨近晚上,我和顧衍之就晚宴的問題展開對峙。
我說:“我不去。”
顧衍之一面切開削好的蘋果,一面問:“為什麼?”
“”可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和葉尋尋曾經討論過露怯這件事。葉尋尋說,膽怯固然人而有之,露怯卻是幼稚的表現。你見有幾個大人會真正把膽怯露出來?真正的強者都會像南非的一種蛙,在遇到敵人時把全身鼓起來,裝作好像比平時還要強大。這樣才能勝利。
我說:“那後天體育考試考跳遠,你害怕嗎?”
她說:“害怕呀。幹嘛?”
“你害怕跳遠,這時候你裝得比平時強大,你就會真的強大嗎?”
“”葉尋尋眯起眼,深深地望著我,長久吐出一口氣,“我最討厭駁斥我語錄的人了。”
我雖然沒有去過晚宴,卻遠遠地見識過。正因為見識過,才覺得在那種地方,我做不到葉尋尋那樣的境界。晚宴之類的地方,理應是大人們的世界,顧衍之最熟悉的地盤之一,至於我,我遙不可及,沒有關聯。
我還在杜家的時候,一次司機承諾接我回家,下午來到學校的時間卻比放學的時間晚了兩小時。我凍得渾身僵硬,迫不及待跑到車上,正巧後座上坐著杜程琛。他穿著一件黑色晚禮服,身上每個地方都一絲不苟。我問他去哪裡,他說得簡潔:“晚宴。”
因為沒時間轉路回家,那天晚上司機先拐路去了晚宴大廳。遙遙便可以看出大廳內的衣香鬢影。杜程琛踏出車子,很快便有個盛裝女子上來挽住了他的手臂,言笑晏晏:“哎呀你來得好晚,去哪裡了?”
“拐道先去接了堂妹下學。”
“堂妹?哪門子的堂妹,怎麼還用你接呢?”
“說來話長。”
那個女子往車子裡瞥了一眼,很快又轉移視線,笑著同杜程琛說:“你看看你呀,自己穿得這麼好,堂妹居然穿成這樣子,你們杜家也太貧富不均了吧?”
杜程琛挽了挽袖口,沒有回頭:“進去吧。”
我想了想,最後跟顧衍之說:“我肚子還是有點痛。”
他說:“我不信。”一面將一塊蘋果遞過來,“你再找個別的藉口試試。”
“”我只好放棄第二套所謂的“頭痛”說辭,改口,“晚宴上都有誰呢?”
他將第二塊蘋果遞過來:“鄢玉,楚煜,江燕南。也還有一些其他人,但都可以忽略。”
我一時沒有接,小聲問:“那,葉矜呢?”
顧衍之微微一揚眉:“她去做什麼?”
他這樣說,第二天晚上去了晚宴的時候,便真的沒有看到葉矜。我的行頭是一件紅色連衣裙,右手手腕上套著一隻手鐲,繪著婉轉舒展的花瓣圖案。頭上只綁了一根髮帶,頭髮長長垂在胸前。坐在車子裡,眼睜睜看著它離晚宴大廳越駛越近,手指不由自主絞在身前,頭低得抬不起來。
心跳越來越快,耳邊突然響起顧衍之的聲音:“綰綰。”
我抬起頭去看他。他穿著一件深j□j禮服,坐在車子裡,卻是最隨意的姿態。影影綽綽的燈光下,映出他深邃的眼皮,和好看的側臉來。
他微微低頭,語氣平靜而溫和:“就是這樣揚著下巴。一會兒進去之後,挽著我的手臂。除此之外,現在你是什麼樣,就還是什麼樣。”
我說:“我覺得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
“比如?”
“比如,到時候我需要說話嗎?”
“這要看你自己。總會有人問有關你的問題。你喜歡說的話,可以去回答。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關係。”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