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淋漓的腳,絲襪由透明色變成了深紅色,很多地方血跡已幹,暗紅斑斑,觸目驚心。
他小心地褪下張瑞華的絲襪,因為血跡乾涸的原因,絲襪有些地方已經和傷品粘連,張瑞謙拿出消毒藥水,用棉籤沾上。輕輕印在傷口處,溼潤過後,絲襪才慢慢被扯下來。
細白的腳上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傷口,有深有淺,淺的慢慢合攏了,深的還在殷殷浸血,張瑞謙把所有的棉籤都拿了出來,小心拭掉那些傷口上的血,然後塗上消毒水,再拿了白色紗布輕輕裹好,撕開膠帶。粘住。
幫張瑞華整個包紮好,張瑞謙全身出了一道汗,溼熱的衣衫貼在面板上,有一種難言的怪異,他聳了聳肩,看了一眼張瑞華。
睡著了,她眉間還緊皺著,一臉的痛苦神色,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憋不住哭出來似的,是他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弄疼她了嗎?張瑞謙把被子拉上一點,蓋好,然後轉身找了個沒用的袋子,一片一片地把地上的碎玻璃撿起來,放進去。
還有碎得特別小的玻璃茬子,肉眼都難得看到,可偏偏現在又沒法用吸塵器,怕吵醒了張瑞華,張瑞謙有些頭痛,只好回自己房間,把床上的被子床單抱過來,鋪在那一塊地上,生怕再紮了張瑞華的腳。
做完這一切,張瑞謙苦笑,帶著門,出去了。
黑暗陰冷的地下室裡,蘇智抱著一床發黑的被子,瑟瑟發拌,他已經三天沒吃飯沒喝水了,嘴唇上早已乾裂,兩眼烏青深陷,和以前的他判若兩人。
他不敢出去,只敢躲在這個小小而黑的地下室裡,他生怕自己一開門,門口就站著警察,警察身上帶著手銬,而下一刻,那冰涼的手銬就帶在了他的手上。從此開始漫無邊際的監獄生活,又或者,給他一顆熾熱的子彈,結束掉自己年輕張狂的生命。
肚子“咕嚕咕嚕”地想起來,蘇智低頭,手重重拍打著肚子,緊咬牙齒,他的嘴裡,甚至連唾液也分泌不出來了。
他捶打著肚子的手突然一下,重重的拍在牆上,發出一陣悶悶的聲音,蘇智恨恨地抬頭,看向那一尺見方的通氣視窗,然後一把拉開被子,站起身來。
一陣天旋地轉,他伸手扶牆,差點跌倒,揉了揉膝蓋和大腿,蘇智撿起地上的大衣,披在身上,向門口走去。
小心的撥動門栓,他透過門的縫隙小心朝外張望著,冷冷的風從小隙裡吹起來,吹得他眼睛刺疼刺疼的,像針扎一樣,眼睛一眨,淚如雨下。
輕輕推開,外頭陽光普照,蘇智一時間有點無法適應如此強烈的光線,他半眯著眼睛,眼淚不停,溫暖的氣息包裹著他,讓他一瞬間有一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感覺。
門外沒人,他扯嘴微笑了一下,眼睛好久才適應過來,他以手遮眼,抬頭望天,紅燦燦的太陽晃花了他的眼。
冬天,好像就要過去了吧?蘇智這樣想著,邁腿往前走去。
他首先來到酒吧,白天裡酒吧里人沒有晚上那麼多,他一出現,一旁有人趕著上來,拍拍他的肩,笑著喊道。
“喲,這不是小智嗎?好久沒見你了,怎麼,上哪發財去了?”
蘇智笑笑,不好意思的推開對方的手,一臉哈笑道:“癩子哥,我這可真是窮困潦倒啊!哪有什麼財發噢?這都好幾天沒東西墊底了!”
那個被叫做“癩子哥”的男子上下打量了蘇智一番,一臉疑惑的神色,然後道:“看樣子哥們遭罪了,走,先吃一頓去!”說完,他拉著蘇智就往酒吧內外走,蘇智沒出聲,由他拉著扯走轉了幾個彎,在一家小菜館子裡坐下了。
“老闆,先上一份回鍋肉,兩瓶啤酒,然後再炒幾個小菜,對了,米飯也來幾碗。”癩子大聲喝道,然後拉著蘇智就尋了張靠裡的桌子坐下。
蘇智也不推辭,跟癩子坐著,只等著那老闆上了兩瓶啤酒,兩人瓶口一碰,就吹了起來。
“哎,我說,小智,前些日子見你還挺風光的啊,跟著了富婆,這會怎麼淪落成這樣了?”癩子一瓶啤酒下肚,開口問道。
蘇智面上有些許的尷尬,他嘿嘿一笑,“女人如衣服,想脫就脫,我蘇智非池中物,惦記那女人幹嘛?”
癩子聽出些名堂來了,他看了看蘇智,心下想,這小子,估計是被富婆張瑞華給甩了,還跟這吹說自己不惦記,他別過臉去嘿嘿一笑,轉臉過來又成了仗義。
“是啊!我早看出來你以後肯定大有出息,我說小智啊,我這邊有些活,你看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幹,別的我不多說,有我饅頭絕不讓你喝稀粥!”癩子打著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