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曾沒要死要活的,只為著最後大局,生生忍下了,況且元妃心智不清,也不必那般刻薄了吧。”
鳳御煊微嘆,靜了靜,淡淡道:“死罪難免,活罪難逃。”
“那,小皇子的姓名,皇上可曾想好了?”
“蓅姜可曾想過?”他不答反問。
“懷森可好?”我巧笑。
“鳳懷森?”
“可好?”
“好的,既然有你撫養,便有你為他取名吧。”
我笑笑,轉過頭去逗弄孩子,身後緩緩傳來鳳御煊的輕語:“蓅姜,我知道補償無濟於事,但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從未忘記過過往,也不會再忘記的。”
我背對他,笑容凝滯在嘴角,看向襁褓中孩子的臉,愈發冰冷。頓了頓,轉過身時,仍舊笑靨如常,倚向他懷中,喃喃道:“幽怨之中,無不是束手無策的孤助,所以蓅姜才要你記得蓅姜的痛苦,說來,也無外乎是讓你把我牢牢記住,放在心頭之上,帶著疼,永不忘記。”
他環緊我身體,愈發抱得緊,就似要將我揉碎,藏進身體,方能罷休,我覺得疼痛,卻似乎突然感受得到,少有的安全感,那一刻,心才是穩穩放在胸膛之中的。
鳳懷森養在蘭宸宮,有專人侍候,因著體質康健,幾日餵養下來,也算見得白胖。我白日裡不怎麼抱他,只要一看見他,便會想到長生,每想到一次,心就痛過一次。
可畢竟懷森是皇長子,就算皇后姚氏將來生出嫡子,也未必說懷森就無一點機會。計劃需長遠,未雨先綢繆,不管未來如何,既然手中握著這步棋子,便不能隨便浪費了,還需一步步踏實而行。
“娘娘,您還當真喜歡小皇子嗎?”邀月不解,見我抱他次數越發多起來。
我喜歡用長生喜歡的東西逗弄他,可他不愛,偶爾望過去,稍稍一下便轉過眼神。
“從他生起,直至我死日,我們是母子,這身份,永世不會改變,什麼感情都需培養,或許慢慢來,總會習慣。”
正說著,劉東進門,走到我身前,輕聲道:“娘娘,奴才通知過胡安大人了,他晚些時候便到。”
我點頭,見懷森有些目光遲滯,把他抱在懷中,輕輕拍他入睡:“劉東,上次你去馬德勝那裡,打聽得到訊息了嗎?”
劉東恭順:“奴才仔細問過了,未見鳳宮傳來任何傳聞,皇后娘娘,應該還沒有懷上皇嗣。”
我點點頭,撩眼看他:“那日你手腳利落,時間分寸,拿捏的極好,回頭,我有賞。”
劉東抿嘴笑笑:“謝娘娘賞賜。”
“那馬德勝,當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精,也恰好碰的福來,還真是有手段。”
“可不,福公公是奉皇上之命,讓馬德勝帶人去遷元妃入落英苑的,馬德勝幾句話,說得福公公不得不跟,這才親睹了元妃傷人那一幕。”
我細細思索,看來誕下皇子之後,對於鳳御煊來說,元妃真的是半分用處也沒有了,江家若是為求自保,只能不斷捨命,出生入死,立些戰功,算作資本。
卻無論如何,也抹不掉身後元妃家族的身份,能被留存朝堂之上,不至於牽連,已是造化,還哪有心思管元妃死活?倒是那元妃,瘋瘋傻傻,究竟幾分真假?
傍晚時候,剛剛掌燈,邀月進門:“娘娘,胡安大人來了。”
我點頭,倚在軟榻,見胡安翩然入內,俯身拜禮:“微臣叩見娘娘。”
我笑笑:“表兄最近在宮中任職,可還適應?”
胡安帶笑,俊秀清雅:“託娘娘眷顧,還適應。”
“若是表兄還有閒餘方便之時,不妨幫我尋一樣東西。”
“娘娘要尋的是?”
“我需要蒸石。”
胡安一怔,有些莫名,輕聲問我:“娘娘說的是?”
我嫣然一笑:“隔日招你父親入宮,他也許會懂。”
小人
入夏之後,天長了許多,今日是華瑞瑩生辰,鳳御煊留宿蕊心宮,我白日裡送過賀禮,回蘭宸宮之後,沐浴香湯過後,用了些燕窩粥,清淡小菜,便讓劉東將紫檀軟榻搬出,露天放在晾臺之上供我休憩,還備了小几。
池塘裡,鬱鬱蔥蔥,鳳御煊帶來新植蓮花,皆為名貴品種,莖直葉大,又是初夏之時,綠的十分討喜,栽種之後,並未見枯萎,長勢良好。
“娘娘,您的花茶來了。”邀月俯身,將七彩琉璃壺用暖爐溫著,放在小几之上,頓時,一股淡淡花香,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