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命令含糊不清。”
路牽機聽得暗暗心焦,本來對待山民的關鍵在於“放”還是“防”,兩個字差別孰大。總體上看,應該是沒有太大機會放他們進來。可是在明確之前,各門守將還有些空間可以機動,要是界明城把話說清楚了,對於他營救風盈袖也是大大不利。
筱千夏嘆了一口氣:“南暮山黃洋嶺都是青石治下,這些山民說是青石的也沒錯。城下枉死的這百餘條人命,我作為青石城主,其咎難辭”說到這裡,眼中微微淚光閃動,面上沉痛之極。可是接下來話峰一轉,“可若是因為這一萬山民失陷了青石,城中十餘萬的性命又該由誰擔待?宛州數百萬人的命運又該由誰擔待?筱千夏不敢以一念之慈置千萬性命於倒懸。這個責任,在座諸位只怕也沒人挑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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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斬鞍 吧檢視更多熱帖 作者: 加芬克爾 ( 2007…07…01 19:39 )
人人都知道姬野用兵不循常理。可是把戰場外的山民都圈過來,這樣的做法實在是有些出格。鷹旗軍一向不承認姬野還是天驅的首領,就因為他太敢於犧牲他人的人命和尊嚴。可是如今姬野把鷹旗軍也逼到這樣一個兩難的境地,各人心頭交戰,倉促間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
索隱梗著脖子說:“起碼放些老弱病殘進來,一人少吃一口飯也養得起。你們說,少這一口飯難道就餓死了麼?”
路牽機搖搖頭,這個索隱雖然神箭無雙,性子總還是天真單純,只想到了這幾天的吃飯問題。當然,首先就是糧食,青石圍城,界明城固然沒有能力正面對抗姬野,燮軍鐵騎想要衝破城牆也難得很。雙方都清楚的很,這一仗,主要是看誰耗得住。筱千夏總算準備充分,界明城也安排得細緻。即便如此,是否能扛到燮軍的補給出現問題也還是未定之數。忽然增加這一萬多張嘴,青石的糧食就更加捉襟見肘。姬野當時笑對食盒,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就算沒有糧食的問題,也沒人敢擔保這一萬多人都是山民。只要放進了百十個燮軍的探子,青石的城牆再怎麼堅固,城防也是岌岌可危。為了肅清奸細,筱千夏的功夫從初夏就開始做了。真要放人進來,不是前功盡棄?最後一條,西關門的大營裡起碼有五千騎兵,鐵浮屠也部署在這裡。面對如此強敵,西關門若是一開,關不關得住就難說的很。然而話說回來,放還是防才是最關鍵的決定,定了下來才可以根據這三項一一圖之。
果然,筱千夏苦笑了一下,問界明城:“界帥,您說是不是就餓死了。”
界明城皺著眉頭,良久方說:“這難說的很。”他說難說的很,自然是承認這一萬人有吃死青石的可能。
門口腳步聲響,一名什長拿著支無頭箭走了進來,說是燮軍投書。
筱千夏伸手接過,看得直搖頭說:“這人倒是寫的好文字。”轉手遞給了界明城,界明城看了一眼就說:“項空月寫的。”項空月風流才子,這一封投書也是寫得四平八穩,開頭就是:“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大大咧咧擺了一通上治以民生為重的道理。其實宛州文風頗勝,只是筱千夏好武厭文,在宛州城主中算是一個異數。界明城是行吟者出身,讀這種東西倒不費勁,一邊看一邊就說給諸將聽。項空月對於西關門守軍射殺山民的行為“驚駭莫名”,卻又不直指守軍的過錯,只是強調兩軍交戰不涉黎民的道理。接著話鋒一轉,“月聞黃洋嶺多梯田,土人乏馴畜,乃以甜醴誘山牛之幼畜”這個風俗路牽機在山上坳就聽過。冬季農閒,黃洋嶺上的農人用酒糟引誘山牛的幼仔攀上極高極險處的梯田,然後掘斷來路,用酒糟養著。開春的時候,那些小牛都長得壯大,修好了來路它們也不敢下來,於是一輩子就在那塊梯田裡面老老實實地耕作。那書簡裡說完了這個故事,竟然沒有下文。
水磨奧努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終於忍不住問到:“那是什麼意思?”
路牽機小聲說:“意思是說,你們這些鷹旗軍啊,是不是也上到一個下不來的高度難以自處了麼?”說著心中竟然一驚,不知道那裡來的恐懼,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水磨奧努想了一回,拍了一下大腿,說:“我知道了,那個項月亮是激我們把山民們都放進來呢!”
界明城微微點頭,意態逐漸堅決了起來:“不錯,既然他要激我們放山民進來,那果然是不能讓那些人進城的。”
索隱“虎”的一下跳了起來,大聲說:“界大哥!若是這樣,我們跟姬野還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