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百無聊賴的想著,再看向吧檯邊早就陷入花痴狀態的陶蔓儂,既好氣又好笑。
「他要老樣子。」
「喔,好。」陶蔓儂應了一聲,捲起袖子開始工作,專心一意的程度好像在做全世界最浩大的工程。
那男人總是在下午三點左右出現,日子不一定,每次來都是點一杯口味帶一點苦澀和淡淡的奶香,不算太柔和的Caffe Macchiato。
在「等待」,沖泡咖啡的工作向來是由老闆負責,畢竟客人來到這裡,就是為了一嘗他的手藝,唯獨這個客人是特別的,所以老闆在陶蔓儂的央求下教導她,直到可以了才放手,並在一旁關注,適時給予建議。
想著這些事,陶蔓儂的眼角餘光不自覺瞥向那男人,他今天還是一樣,一身的西裝打扮,散發出屬於菁英的幹練氣質。半年來,他總是一邊喝咖啡,一邊瀏覽檔案,而她,也一直這樣傻傻的看著他。
「半年虧妳可以撐到現在。」知悉這件事的老闆嘆了口氣,佩服她堅忍不拔的毅力。「不考慮告白?」
她臉色泛紅,結巴的說:「有有啊,可是一直找不到時機嘛!」她沮喪的垮下肩膀。
半年的時間,他們的關係一直是這個樣子。當然,也非一點進展也沒有,至少她知道男人在附近的律師事務所工作,職稱是律師。這些資訊全是她自男人放在名片蒐集處的名片上偷看來的。喔,還有,男人的名字
「周邑初!這是怎麼回事?」
星期四的中午,非男人一貫報到的時間。
而且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來,他帶著一名女子,她蓄著一頭褐色鬈髮,長相秀麗迷人。
她站在周邑初的對面,表情有些激動,而他似乎回答了些什麼,她沉默不語,乖乖的坐下。
隨著交談,漸漸的,女子流露出哀傷的神情,眼神卻是堅決的。
偷聽是不好的習慣,所以陶蔓儂儘管好奇,卻也只敢躲在吧檯邊巴望著。以她所在的角度,看不見周邑初,只瞧見他對面那個女人。她似乎有些無奈,頻頻嘆息,最後像是說開了,緊繃的五官線條終於放鬆,甚至臉頰微微泛紅
看著這一幕,陶蔓儂摀住胸口,不可否認的,有些心痛。
那是誰?她心生疑惑,周先生的女友嗎?很漂亮的人。重點是,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不容忽視的氣質、一種屬於社會人的自信,十足亮麗。而單是這一點,她已差對方好大一截。
本來陶蔓儂就不是個勇敢的人,才會把「我喜歡你」四個字壓在心底半年,怎麼也說不出口,結果,現在她連最後的一絲期待也沒了。
「好了,我走了。」女子站起身。
「以後還是朋友?」周邑初開口。
女子笑了,「當然。」
「幫我轉告那個章先生,他很幸運。」
女子翻了個白眼,好氣又好笑的轉身離去,然後和刻意在附近慢吞吞的收拾著桌面的陶蔓儂撞了個正著,不好意思的微笑。
「抱歉,多少錢?」
「呃」
陶蔓儂還來不及回答,周邑初便轉過身子。
「不用了,算我的吧!當做上一次的補償。」
女子一怔,笑了。「喔,好吧!謝謝你。」
陶蔓儂傻傻的瞅著女子離去的背影,忽然有些不明白他們兩人的關係。本來以為是男女朋友,可是連一杯咖啡的錢都要這樣計較,不大像。而且那一句「幫我轉告那個章先生」怎樣想,感覺都有一點不對。
她疑惑的瞄向周邑初,只見他仍坐在那兒,沉默的背影像一尊雕像,隔絕一切世俗的打擾,孤獨而孤高。
怔怔的望著,不知怎地,她感覺得出來,這個男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她遲疑的走上前,「呃周先生。」
周邑初像是沒有料到會有人與他攀談,厲眸一抬,見是她,不禁稍微收斂眼神。
「有什麼事?」
半年以來,對這間咖啡店,以及這個有著一張甜蜜臉蛋,總是笑得天真的小姑娘,周邑初並不感到陌生,只是突如其來的被呼喚,倒還真是第一次,尤其在這個時候。
陶蔓儂被他這麼一反問,老實說,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畢竟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除了「老樣子」、「結帳」、「今天的餐點如何」以外,幾乎沒有多餘的交談,當然,很久以前的那一次不算的話
她估量著,男人的表情平穩沉靜,毫無波濤,彷佛剛才那女人的出現不過是午後的一場夢可是她知道